朝中诸公,各方强镇。你们眼睛,就只在燕王身上么?你们心思,就只在怎么让燕王倒台么?现在孤军为这大宋而战的,正是燕王,唯有燕王!
也罢也罢,俺就不信,俺们这些汉家儿郎,填上自己的血肉,有燕王为中流砥柱,不能将这些鞑子粉碎,不管要死战多久,不管这战事会惨烈到何等程度!
到那个时候,俺们再来和你们这些大宋群蠹算算这些账。要知道,这些无数在兵火中填于沟壑的百姓。正从地下伸出一只只手。等着也将你们也拖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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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群大群的百姓。终于被驱赶到了楼烦县城左近。押送他们的女真骑士,也个个都是风尘仆仆,疲倦异常。
追赶银术可的队伍本来就须兼程而行,然后又马上接到银术可的号令,要在楼烦以西搜罗百姓,驱之上阵。不得稍作休息就要赶来楼烦。
可这些女真骑士不敢有半怨言。
银术可已经为女真大军打开了南朝江山,更抓住了胜机。这个时候女真军将士卒又都想起,此人仍是女真重将。是宗翰曾经极其看重的人物。凭借这样的功绩,如何不能重回原来地位?只怕还要更进一层!
且宗翰已经下了严令,要是南下诸部不从银术可号令而贻误军机,则不管是何等地位,不管是何等亲厚,尽皆斩于阵前。就连家眷亲族,都要没为别人帐中的奴婢!
此刻女真军马,仍不脱诚朴敢战之风。宗翰严令在后,前方胜机在望。这些最先来援的女真军马,真是拼尽了全力。人人在马背上累得东倒西歪。
当赶到楼烦战场之前。几名领军谋克却不敢怠慢,飞也似的策马而至银术可大矗之前。翻身拜倒:“银术可。俺们来了!不知还有何号令?”
银术可森然看着他们,看着这些女真将士再一次恭谨的拜倒在自己面前。
要重回原来地位,要让那些在落魄之际踩在自己头上之辈后悔,就需要更多的南人鲜血,就需要对南人取得更大的胜利!
“没时间给你们稍稍喘息了,在后压阵。吃喝都在马上,驱赶这些南人生口人人负土,填壕扑城!从西面来一队就驱赶一队上阵。直到将这座城池给某拿下!”
几名女真谋克大声领命,转头就上马疾驰下去。
在他们的传令之下,通汉话的那些苍头弹压等辅军,就在上千大宋百姓中大声呼喊:“人人负土一包,去填城壕!投土三包,就绕你们一条性命,放你们归家!三息之后,大军就要在后斩杀不进之人!”
十几名大声传令的苍头弹压,不约而同的抬臂伸手,竖起三根手指。不过是一眨眼间,三根手指就次第屈下。
女真甲骑在后排成一列,当三根手指屈下之后,全都拔刀,从后面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始斩杀过去。
血光飞溅,百姓之中哭喊声惊天动地的响起。无数侥幸挣扎到这里的百姓,奋尽最后一丝气力,连滚带爬的向楼烦县城扑去。人人都脱下身上破衣烂衫,拼命包裹着地上浮土。不知道多少人在这绝大的恐惧下,两手都挖得鲜血淋漓,生怕动作慢了,就被女真鞑子从后面斩杀了过来!
然后这些百姓们就哭嚎着涌向城墙。嘶哑的呼喊声连成一片。
“俺们是大宋子民,不要放箭!留俺们一条性命也罢!”
楼烦县城南面宽阔的河谷地战场之上,岚水在城北面蜿蜒流过。杂胡步军阵列在东,人人持弓压住阵脚,防止城中军马出来冲突。而在他们之后,又是退下来的轻骑在集结,喘息之余,不仅要压住步军阵列的阵脚,还有应对可能从东面而来宋军援军的意思在。
这些杂胡不仅为女真军马挡住了有危险的东面,在百姓们将城壕填到一定程度,甚而负土成山齐于城墙的时候,还要作为先锋为女真人第一波冲上城去。
在西面则是女真军马的阵列,一层层摆开。随银术可一直转战到现在的几个完颜娄室给的谋克,护定了银术可所在土丘,并且不时有传骑四下而出,传达银术可的号令。
从西面赶来的疲惫女真军马,半在前面压阵驱赶百姓上阵。半则靠着银术可所在土丘向北一层层的布列,稍作喘息。
多少苍头弹压等辅军,除了兼为女真阵列的两翼之外,还在土丘之后操持忙碌,用抢掠来的粮食赶紧做出些吃食,让一路疲惫而来的女真军马能进饮食,尽快回复体力。
被女真和杂胡阵列夹在中间,背后有女真鞑子督阵,拼命向着楼烦城墙哭喊冲去的,就是大宋的百姓!
这样的战阵布置,自然有些仓促粗糙。可是用来应对一座孤城已经足够。银术可踞坐在土丘之上,就要亲眼看着,要用上多少南人性命,才能填开这座城池!
从现在开始,楼烦不破,绝不收兵!
而在城墙之上,楼烦的军民百姓死死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每名军士,都抓紧了手中的弓弩,所有目光,都向着都如虎和李义忠望来。
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
这些目光中,更多了仇恨与坚定。
这些杀不绝的狗鞑子,只要不死。俺们就在这楼烦城,和你们拼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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