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孤鸿盯着她义愤填膺的气容,竟看得有些出神。“我给了他们一笔银两,也顺便补了他们一人一脚,还用他们绑住小冬瓜的锁链牢牢把他们绑在一起,再把开销的钥匙丢了!”
为什么她不论是气、是羞、还是怒,看起来都那么迷人呢?
“干得好!”她恨不得那时自己也在现场,那她一定会多踹几脚在那两人身上。“所以后来那小鬼就跟了你……对了,你还没说你要找——”
“你怎么让那两个人离开的?”
话锋一转,杨孤鸿又一次跳急开她的问题。
他是真好奇,小冬瓜的后娘本就是一个贪婪难缠的角色,她是如何不动声色的就将人赶走?
“这个……”她支支吾吾起来。
柳无情开始逃避地锐利的注视,眼神四处飘移。
“你做了什么这么难以启齿?”
他来到她面前,若他没瞧错,她的耳根子透着红光。认识她这么久以来,能让她不掺一丝怒意便窘迫到此的地步,好像还没有半次。
换作平常,他要是这样靠她靠得那么近,她早就哇哇大叫推开他了;哪像现在,他随手一掬,都可以撩起她发丝来把玩,她也不生气。
“我……哎呀……”她依旧断断续续地咿呀着。
“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对他们说的?”
“我……就说,他们找错人了。”
“就这么简单?他们会相信?”
“当然……”不相信,所以她扯了一谎。
看着她那颗小头在前面晃来晃去,杨孤鸿在想,自己该不该把她的脸先拎起来再说。
“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突然被人挑起下颌,她让他毫无预兆放大的俊容给吓了一跳,心里兜转的话,一不小心便吐了出来。
“我……跟他们说,他们见到的小孩是我未婚夫婿的孩子,若他们再无理取闹下去,我就立即报官处理了。”
“未婚夫婿?”挺有趣的称呼。
“喂喂,你……你别用这么怪的视线看我好不好?”
他以为她愿意这么说吗?她是情急,情急耶!
她继他,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外头“叮叮咚咚”骤大的雨势,如同她此时急速加快的心跳一般。
她突然有股冲动,想出手描绘面前挺立的五官。
不等她出手,那只持着她小巧下颌的手早已行动,他触碰着她柔嫩似水的面颊,温热大掌仿佛具有魔力,让她着迷在他轻柔的触摸下。
渐渐的,她感觉到温暖的厚掌捧起了她的脸,看着他缓缓低下的面容……
此时,外头突然飞来——
“柳老板、柳老板,不好了!昨儿个夜里方家失窃,有人说见着这盗贼往绝情庄内跑啦!柳老板,你快出来呀!”飞进两人间的一句话让迷咒瞬间消失,她赶忙跳离他好大一步,拢拢鬓发,以掩饰自己的心慌。
老天——她怎么这么不知羞的让他摸着,还像个花痴一样等着他吻她,她脑子有问题是不是?
她借着放大音量好掩饰惊慌。“又是你对不对?你怎么这么爱偷东西,你要找东西不会说一下唷!大家可以一起帮你找,做什么非要用偷的,你……气死我了!”
“柳老板——”
“我先去替你收拾拦摊子,晚回来再跟你算账!”
像是火烧屁股般,柳无情连一眼都不敢看他,火速的逃离这里。
她慌乱的样子看在他心里,没来由地,被人打坏好事的坏心情豁然好转起来,他摸着下巴,对着她离去的方向凝望了许久。
看来,不单单是他被她吸引,她也同样为他着迷,不是吗?
打从那天差“走火”开始,好几天,柳无情都尽量避开他。他在东,她就往西,就怕自己不小心再与他来个对视,会不受控制的做出令她失控的事。
“翠蓉姐,上回东郊那笔债我没收回,我手头上现在又追加一笔,来回恐怕会费工夫,现在出发,约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这一两天,庄内的大小事务就请你多多帮忙了!”
柳无情专心收拾桌面账本,没注意到沈翠蓉脸上闪过的阴晦神色。
“情妹,你到底要让那两人住到什么时候?”
她气情妹不听她的劝,执意让这两个麻烦的人住下;更气情妹居然什么事都不跟她说,她甚至是全庄内最后一个知道,那些人上门来讨贼的“贼”是指谁。
“翠蓉姐,我们上回不就说好了。”动作停歇,她看着这个显然气愤过头的表姐说道:“他们会暂时待上一个月,之后就算他们不走,我也会想办法撵他们走。”
“但是现在闹出了这么多事,一个月?我三天都不能再忍受跟这些人同一个屋檐。”
沈翠蓉几近疯狂的吼叫。“他一进来,你就让他入主了主人房;不过才十天,他就吃了将近半个多月的食粮;而你现在还需要谎称是他的未婚妻子,来澄清他的清白,你怎可以这么做——”
柳无情为之一怔。
以前那个温柔婉约的表姐,怎么变得如此歇斯底里?
翠蓉姐,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激动?我和杨孤鸿本就有约定让他居住在此,这你是知道的;现在不过出了事情,人人喜欢嚼舌根,你何必这么在意!”
“可是……”沈翠蓉注意柳无情略微不耐的神色,当下决定改口。“唉……我只是担心过了头嘛!对了,情妹,你今天入林的时候可千万小心谨慎呀!别忘了上回的教训……干脆,我和你一起去好了,省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怕你又发生了什么危险。”
“不行,翠蓉姐,你一走,那铺子里万一有重要的事,那该找谁?”
“但是……”
“我陪她去就行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插入了她们两人的对话之间,两人的表情可是迥然不同:一个面容凝带着怒意,一个却是扭捏的不愿看向出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