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义纵听到这句话,难耐心里的激动,几乎是吼着道:“当然是抢光了!”
在这个时候,他不再是大汉帝国的车骑将军东成候了。
他仿佛回到了七年前,在河东郡的大泽和荒野之中,他与张次公昼伏夜出,行剽做盗,遇到肥羊,就必定忍不住想要下手。
原本,义纵以为自己早已经洗去了土匪的风气,成为了一个贵族。
但现在他才发现——他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贵族。
在骨子里,他其实还是那个土匪,那个路霸,那个杀人越货的绿林好汉!
汉军将官们听了,也都是激动万分:“将军,您说,我们怎么抢?”
此刻,整个汉军高层,根本就不像王师。
反倒是像一伙聚众为乱,占山为王的土匪。
没办法!
这个世界,财帛动人心!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而对汉室军人来说,一匹好马,尤其是可以作为胸甲骑乘用马的良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名贵的珍宝,最值钱的宝物。
千金也难换!
特别是如今,汉家的主力野战军团之内,集体荣誉感和归属感极强。
在高阙之战后,天子命令御史大夫衙门派员奔赴各军,组织和整理军史,更是将这种集体荣誉感和归属感提升到极致!
尤其是军官们,对自己的部队的认同感,飙升到了一个极致。
这使得军队的山头主义风行一时。
但同袍之情,却也更加深重。
现在,汉军各部之中,受到公羊派思想和法家思想影响,在有文化的军官阶级里,兴起了一股‘今日吾以xx军为荣,明日xx军以我荣’的风潮。
而带起这个节奏的,就是义纵的羽林卫。
而依据现行的汉家军法和战利品分配原则,在一般情况下,战利品,谁缴获谁受益。
换句话说,假如大家伙能够将对面的那批大宛马、乌孙马收归囊中。
可能,这些战马,大家伙现在并不能马上享受到。
它们会被作为种马,在汉家的马苑里繁育和培养。
但它们的下一代,却肯定是优先分配给大家伙的。
而未来,军史和队史之上,自己的大名,就会留于其上,让后来者仰慕和崇拜,未来,更可以自己的军队,压倒其他竞争对手。
譬如棘门军啊灞上军啊。
甚至,超越羽林卫和虎贲卫!
谁不想成为下一位田叔公、魏尚、栾布?
别说是这些高级军官,就是下面的司马队率,听说了以后,也是激动万分,不能自已。
现在,汉军之中,攀比的就是那支军队的胸甲更多。
其次才是训练情况和战斗力。
而且,通常情况下,胸甲的数量,就代表了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和排名以及享受的资源多寡。
激动过去,义纵开始冷静下来。
他知道,就算从前在河东郡当绿林好汉的时候,遇到肥羊,也得讲策略。
况且,他现在的战略目标,还是要将匈奴主力分割包围,逐个击破。
这些好马,确实让他心动,但,不能莽撞行事。
他举起手来,道:“传我得将令:只等李广将军的信鸽,我军便立刻南下!”
至于这些大宛马和乌孙马……
那就先寄存在匈奴人那里好了。
反正他们又跑不掉。
当然,假如这些匈奴人不知死活,那先吃掉他们也无所谓!
“派出信鸽,通知郭都尉……”义纵接着说道:“请郭都尉南下百里后,从潮山绕行,渡过要水,到要水北岸待命!”
“诺!”
至于白檀?
义纵当然是不会去打的。
那是个死地,就算打下来了,也会面对匈奴人的疯狂围攻,而汉军现在的军粮,只剩下两天多一的储备了。
即使算上橐他和战马产的奶,也最多只能多撑一两日而已。
所以,义纵先得给汉军补充一下给养。
孙子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十钟!
匈奴人在要阳之后囤积的牲畜,才是他此行的目标,甚至是最重要的目标!
吃光或者杀光这些牲畜,匈奴主力就会陷入断粮,至少也是缺粮的危机之中。
没有了食物来源,匈奴人就将成为死蛇!
任凭他们的骑兵再多,军队再强,也会慢慢的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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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广正在邝平的汉军后勤基地巡视。
这一战,打的最激烈的地方,不是渔阳塞。
而是他所防守的虒奚-犷平一带的长城,匈奴人在过去一个月,集结了七个万骑的力量,轮番狂攻此地。
而长城防线,从虒奚到滑盐塞这一带,长达百里,匈奴人只要突破此地,汉军就不得不在犷平与之决战。
因为,倘若犷平一失,则蓟城门户大开。
居高临下的匈奴骑兵,可以在一日之内,将兵锋推到平谷,切断汉军与右北平郡的联系,同时包抄到渔阳塞的背后。
如此一来,整个燕蓟防线都会瞬间崩溃。
燕国百万百姓的生命,危在旦夕。
是以,李广在此率领渔阳郡兵,与匈奴死战至今。
在战前,渔阳郡有郡兵一万四千人,编为五个校尉部,其中有一个在渔阳塞协助薄世防御,其余四个全部在李广率领下,坚守虒奚-滑盐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