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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回 说四国乐毅灭齐 驱火牛田单破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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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燕昭王(姬平)自即位之后,日夜以报齐雪耻为事。吊死问孤,与士卒同甘苦,尊礼贤士,(凡能兴国之君,必定先有此数句。)四方豪杰,归者如市。有赵人乐毅,乃乐羊之孙,自幼好讲兵法。当初乐羊封于灵寿,子孙遂家焉。赵主父(嬴雍)沙邱(河北平乡)之乱,乐毅挈家去灵寿,奔大梁(河南开封),事魏昭王(姬遫chì),不甚信用。闻燕王(姬平)筑黄金台,招致天下贤士,欲往投之,乃谋出使于燕(北京西南)。见燕昭王说以兵法,燕王(姬平)知其贤,待以客礼。乐毅谦让不敢当。燕王曰:“先生生于赵,仕于魏,在燕固当为客。”乐毅曰:“臣之仕魏,以避乱也。大王若不弃微末,请委质为燕臣。”燕王(姬平)大喜,即拜毅为亚卿,(有眼力。)位于剧辛诸人之上。乐毅悉召其宗族居燕,为燕人。其时齐国强盛,侵伐诸侯。昭王(姬平)深自韬晦,养兵恤民,待时而动。及湣王(妫地)逐孟尝君(妫文),恣行狂暴,百姓弗堪;而燕国休养多年,国富民稠,士卒乐战。(先有可胜之具,而后有人,自然可以成功。)于是昭王(姬平)进乐毅而问曰:“寡人衔先人之恨,二十八年于兹矣!(坚忍者乃事之根本。)常恐一旦溘先朝露,(谓死也。)不及剸tuán刃于齐王(妫地)之腹,以报国耻,终夜痛心。今齐王(妫地)骄暴自恃,中外离心,(也亏遇着他有此衅隙。)此天亡之时。寡人欲起倾国之兵,与齐争一旦之命,先生何以教之?”乐毅对曰:“齐国地大人众,士卒习战,未可独攻也。王必欲伐之,必与天下共图之。今燕之比邻,莫密于赵,王宜首与赵合,则韩必从。而孟尝君(妫文)相魏,方恨齐,宜无不听。如是,而齐可攻也。”(临事无惧,好谋而成。)燕王(姬平)曰:“善。”乃具符节,使乐毅往说赵国。

平原君赵胜为言于惠文王(嬴何),王许之。适秦国使者在赵,(遇得巧。)乐毅并说秦使者以伐齐之利。使者还报秦王(嬴稷)。秦王忌齐之盛,惧诸侯背秦而事齐,(他又是他的主意。)于是复遣使者报赵,愿共伐齐之役。剧辛往说魏王(姬遫chì),见孟尝君(妫文),孟尝君果主发兵,复为约韩与共事。俱与订期。于是燕王(姬平)悉起国中精锐,使乐毅将之。秦将白起,赵将廉颇,韩将暴鸢,魏将晋鄙,各率一军,如期而至。于是燕王(姬平)命乐毅并护五国之兵,(必须如此方好用力。)号为乐上将军,浩浩荡荡,杀奔齐国。齐湣王(妫地)自将中军,与大将韩聂迎战于济水之西。乐毅身先士卒,四国兵将,无不贾勇争奋,杀得齐兵尸横原野,流血成渠。韩聂被乐毅之弟乐乘所杀。诸军乘胜逐北,湣王(妫地)大败,奔回临淄,连夜使人求救于楚,(岂知反求出祸来。)许尽割淮北之地为赂;一面检军民,登城设守。秦、魏、韩、赵乘胜,各自分路收取边城,独乐毅自引燕军,长驱深入,所过宣谕威德,齐城皆望风而溃,势如破竹,(虽是惧燕畏威,毕竟由齐湣暴虐,人心离散。)大军直逼临淄。湣王(妫地)大惧,遂与文武数十人,潜开北门而遁。行至卫国(河南濮阳),卫君(时卫衰甚,只有濮阳一郡,贬号称君。)郊迎称臣。既入城,让正殿以居之,供具甚敬。湣王(妫地)骄傲,待卫君不以礼。(到此地位还要骄傲,愚得可笑。)卫诸臣意不能平,夜往掠其辎重。湣王(妫地)怒,欲俟卫君来见,责以捕盗。卫君是日竟不朝见,亦不复给廪饩。湣王(妫地)甚愧,候至日昃,饿甚,恐卫君图己,与夷维数人,连夜逃去。从臣失主,一时皆四散奔走。湣王不一日,逃至鲁关,关吏报知鲁君。鲁君遣使者出迎,夷维谓曰:“鲁何以待吾君?”对曰:“将以十太牢待子之君。”夷维曰:“吾君,天子也。天子巡狩,诸侯辟宫,朝夕亲视膳于堂下,天子食已,乃退而听朝,岂止十牢之奉而已!”(齐湣愚痴已甚,却偏有一夷维更愚更痴,真是可笑。)使者回复鲁君,鲁君大怒,闭关不纳。复至邹(山东邹县),值邹君方死,湣王(妫地)欲入行吊。夷维谓邹人曰:“天子下吊,主人必背其殡棺,立西阶,北面而哭,天子乃于阼zuò阶上,南面而吊之。”(天下有如此不知时势不通情理人,亦是奇事。)邹人曰:“吾国小,不敢烦天子下吊。”亦拒之不受。湣王(妫地)计穷。夷维曰:“闻莒州尚完,何不往?”乃奔莒州,佥兵城守,以拒燕军。乐毅遂破临淄,尽收取齐之财物祭器,并查旧日燕国重器前被齐掠者,大车装载,俱归燕国。(搬来搬去岂不大费盘缠乎?一笑。)燕昭王(姬平)大悦,亲至济上,大犒三军,封乐毅于昌国,(在淄州县东北。山东淄博东南)号昌国君。燕昭王(姬平)返国,独留乐毅于齐,以收齐之余城。齐之宗人有田单者,有智术,知兵。湣王(妫地)不能用,仅为临淄市掾(玉àn佐助)。(可叹。)燕王(姬平)入临淄,城中之人,纷纷逃窜。田单与同宗逃难于安平,(即纪之都邑,齐改称安平。山东寿光)尽截去其车轴之头,略与毂平,而以铁叶裹轴,务令坚固。(想头妙。)人皆笑之。未几,燕兵来攻安平,城破,安平人复争窜,乘车者捱挤,多因轴头相触,不能疾驱,或轴折车覆,皆为燕兵所获。惟田氏一宗,以铁笼(即车轴。)坚固,且不碍,竟得脱,奔即墨(山东平度东南)去讫。乐毅分兵略地,至于画邑,(地近临淄。山东朱台镇桐林村西南)闻故太傅王蠋zhú家在画邑,传令军中,环画邑三十里,不许入犯。使人以金币聘蠋,欲荐于燕王(姬平)。蠋辞老病,不肯往。使者曰:“上将军有令:‘太傅来,即用为将,封以万家之邑;不行,且引兵屠邑!’”(这却可以不必。)蠋仰天叹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齐王(妫地)疏斥忠谏,故吾退而耕于野。今国破君亡,吾不能存,而又劫吾以兵,吾与其不义而存,不若全义而亡!”遂自悬其头于树上,举身一奋,颈绝而死。乐毅闻之叹息,命厚葬之,表其墓曰:“齐忠臣王蠋之墓。”乐毅出兵六个月,所攻下齐地共七十余城,皆编为燕之郡县,惟莒州(山东莒县)与即墨(山东平度东南)坚守不下。毅乃休兵享士,除其暴令,宽其赋役,又为齐桓公、管夷吾立祠设祭,访求逸民,齐民大悦。乐毅之意,以为齐止二城,在掌握之中,终不能成大事,且欲以恩结之,使其自降,故不极其兵力。此周赧王(姬延)三十一年(-284)事也。

却说楚顷襄王(芈横),见齐使者来请救兵,许尽割淮北之地,乃命大将淖nào齿,率兵二十万,以救齐为名,往齐受地。谓淖齿曰:“齐王(妫地)急而求我,卿往彼可相机而行,惟有利于楚,可以便宜从事。”淖齿谢恩而出,率兵谒齐湣王(妫地)于莒州。湣王德淖齿,立以为相国,大权皆归于齿。齿见燕兵势盛,恐救齐无功,获罪二国,乃密遣使私通乐毅,欲弑齐王(妫地),与燕中分齐国,使燕人立己为王。(以二十万之众,不能有尺寸之功,救人而反欲灭之,淖齿非复人类。)乐毅回报曰:“将军诛无道,以自立功名,桓、文之业,不足道也。所请惟命!”淖齿大悦,乃大陈兵于鼓里,(莒州近地。)请湣王(妫地)阅兵。湣王既至,遂执而数其罪曰:“齐有亡征三:雨血者,天以告也;地坼chè者,地以告也;有人当阙而哭,人以告也。王不知省戒,戮忠废贤,希望非分。今全齐尽失,而偷生于一城,尚欲何为?”(却责备得是,只是不该出于救兵之口耳。)湣王(妫地)俯首不能答。夷维拥王而哭,淖齿先杀夷维,乃生擢(抽也。zhuó)王筋,悬于屋梁之上,三日而后气绝。(死法太奇。)湣王(妫地)之得祸,亦惨矣哉!淖齿回莒州,欲觅王世子杀之,不得。齿乃为表奏燕王(姬平),自陈其功,使人送于乐毅,求其转达。是时莒州与临淄,阴自相通,往来无禁。

却说齐大夫王孙贾,年十二岁,丧父,止有老母。湣王(妫地)怜而官之。(这便有恩。)湣王出奔,贾亦从行,在卫(河南濮阳)相失,不知湣王去处,遂潜自归家。其老母见之,问曰:“齐王何在?”贾对曰:“儿从王于卫,王中夜逃出,已不知所之矣。”老母怒曰:“汝朝去而晚回,则吾倚门而望。汝暮出而不还,则吾倚闾而望。君之望臣,何异母之望子?汝为齐王之臣,王昏夜出走,汝不知其处,尚何归乎?”(好妇人,胜如男子。)贾大愧,复辞老母,踪迹齐王(妫地),闻其在莒州,趋往从之。比至莒州(山东莒县),知齐王(妫地)已为淖齿所杀。贾乃袒其左肩,呼于市中曰:“淖齿相齐而弑其君,为臣不忠,有愿与吾诛讨其罪者,依吾左袒。”(有胆气。)市人相顾曰:“此人年幼,尚有忠义之心,吾等好义者,皆当从之。”一时左袒者,四百余人。(也还有许多义气人,所以后来还得力。)时楚兵虽众,皆分屯于城外。淖齿居齐王之宫,方酣饮,使妇人奏乐为欢。兵士数百人,列于宫外。王孙贾率领四百人,夺兵士器仗,杀入宫中,擒淖齿剁为肉酱,(可知淖齿是无用之物。)因闭城坚守。楚兵无主,一半逃散,一半投降于燕国。

再说齐世子法章,闻齐王(妫地)遇变,急更衣为穷汉,自称临淄人王立,逃难无归,投太史敫激ǎo家为佣工,与之灌园,力作辛苦,无人知其为贵介者。太史敫有女,年及笄jī,偶游园中,见法章之貌,大惊曰:“此非常人,何以屈辱于此?”(此女子竟善相人,是何处学得?)使侍女叩其来历。法章惧祸,坚不肯吐。太史女曰:“白龙鱼服,畏而自隐,异日富贵,不可言也。”时时使侍女给其衣食,久益亲近。法章因私露其迹于太史女。女遂与订夫妇之约,因而私通,(订夫妇之约可也,因而私通,未免非礼太甚。)举家俱不知也。

时即墨(山东平度东南)守臣病死,军中无主,欲择知兵者推戴为将,而难其人。有人知田单铁笼得全之事,言其才可将,乃共拥立为将军。田单身操版锸,与士卒同操作;宗族妻妾,皆编于行伍之间。城中人畏而爱之。

再说齐诸臣四散奔逃,闻王蠋死节之事,叹曰:“彼已告者,尚怀忠义之心,吾辈见立齐朝,坐视君亡国破,不图恢复,岂得为人!”乃共走莒州(山东莒县),投王孙贾,相与访求世子。岁余,法章知其诚,乃出,自言曰:“我实世子法章也。”太史敫报知王孙贾,乃具法驾迎之,即位,是为襄王(妫法章)。告于即墨(山东平度东南),相约为犄角,以拒燕兵。乐毅围之,三年不克。乃解围退九里,建立军垒,令曰:“城中民有出樵采者,听之,不许擒拿。其有困乏饥饿者食之,寒者衣之。”(不免于迂。)欲使感恩悦附。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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