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洋溢着年过不惑的女人该有的丰腴和风情,面色有苍白,原本应当是结成发髻的高贵发型,此刻却是杂乱的披散着。可四十多岁的年纪又正是女人真正成熟的年龄,美丽的脸庞虽然有些苍白,但是却并没有减掉多少原本精致的美艳,相反增加了一些捧心皱眉一般的病态美。身材虽然还是那么匀称,在宽大的睡衣下,依然显得丰腴圆润,而且那举手投足间的高贵,更是给人一种舒适和屏息的感觉。
“伯母,你…你这趟美国之旅看来有些受惊,瘦了好多!”
天龙的声音低沉了下来,眼光很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雍容高贵丰腴圆润的成熟美妇。岁月的沧桑除了在她眼角篆刻了几条浅浅的鱼尾纹之外,就把所有的印记刻进了她的双眼。眼睛并不是单纯的空洞,仔细看就会看到一种近似冷漠的淡然,只是在看到天龙时,目光才闪现出一种别样的充满愉悦的神采,和温柔端庄的亲情。
此刻这双眼睛正用关爱的眼神看着天龙,似乎对眼前这个傻小子的表现有诧异,“唉,你个小臭蛋,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你伯母了?以前怎么听不到你说这种话!”
听伯母调笑自己以前做的糗事,天龙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更多的体会到一种温暖,却也没有多说,只是有些自言自语地道:“走上社会了,也该长大了……”
“你还就长大了?啧啧,没看出来,过来,坐这儿,让伯母好好看看我们的龙儿,哪里长大了!”柳雅娴一番话说完,自己倒没觉得什么,可看到侄儿被自己弄的满脸通红,这才知道自己话里有毛病,自己的脸上也是有些臊得慌,忙转移话题道:“真就是奇了怪了,咱们娘俩到一块儿就肯定要拌嘴,可是还就管不住自己,你个小混蛋也是的,就不能让着我这当长辈的?”说着用手戳了天龙的头一下,力道不大,却满是亲昵。天龙本不以为然,这样的动作,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发生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可这次,他却是心里一动,毕竟,他已经经历了女人,尤其,已经经历了比眼前这个所谓“长辈”还要成熟的女人……他也因此知道了,大伯父忙于公务冷落疏远,并没有对这个家产生多大的影响,至少,大伯母柳雅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痛苦。
其实想想也对,大伯母刚过门的那几年,大伯父对她还是很好的,两个人相处也算融洽;可是当新婚的新鲜感一过,男人的心就拴不住了,随着仕途升达开始忙于公务迷醉于政治上的勾心斗角,基本上对这个家不闻不问了。而若瑄的丈夫也就是自己的亚东哥,对自己的事业也过于看重,也忽视了家庭亲情的打理经营,几年下来,这个家庭开始分崩离析,分裂开了三大阵营:大伯父梁宏宇忙于仕途,亚东哥忙于生意,大伯母柳雅娴自己上自己的班,等到亚东哥结婚,若瑄嫂子加入这个家庭不久,也饱受冷落之苦,就直接加入了婆婆柳雅娴的阵营,婆媳间本该存在的矛盾也被相互的理解取代。
伯母柳雅娴在年轻的时候爱得太深,伤得太重,对待感情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那份热情,随着梁宏宇的职务升迁仕途通达,跟大伯父梁宏宇的感情就越来越平淡。经历过沧海桑田的心已经麻木,对很多事都不再感兴趣,神色之间满是对生活的淡然。只是对天龙,还是以前那样的温和怜爱,亲切温柔,不羁言笑。
“在炎都市还好吧?有没有女朋友了呢?”柳雅娴把一盘水果放到天龙身边,自己挨着天龙坐下,顺手从旁边拿出一根香烟,噙在嘴里,就要起来。
“还好啊,我可是好孩子,匈奴不灭何以家为呢?”刚拿了一个苹果的天龙抬头看见她要吸烟,伸手过去迅速的拿了下来,道:“伯母,别吸了,对身体不好。”
“不好什么啊,就这样了,好不好的能怎么样呢?傻孩子,你在这里,你管着伯母,等你走了呢?还有人管我吗?”柳雅娴语声幽幽,对影自怜一般,满是凄凉萧索之意,。
天龙心头一阵酸楚,是啊,一个女人,一个本来应该柔弱的女人,生活却只把如严冬般冷涩萧杀的一面展现给她,怎么能不对生活失去信心失去勇气热情?在这一刻,天龙感觉自己真正的体会到了面前这个女人那种失落而又怨愤的心情,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曾想过也不可能想起的东西。
“伯母,以后要是吸的话吸那种烟焦油含量低的女士烟吧,最好是不吸。你看,手都要熏黄了。”天龙轻轻拉起柳雅娴的左手,心里很是不舒服。眼前这个女人其实在天龙这几年省城生活中更多的扮演着妈妈的角色,本性温柔开朗端庄娴雅的柳雅娴给了天龙太多的温暖与疼爱,一些生命不可承受的东西在刹那间涌向天龙的心头,使他不自觉的做出了这样亲昵的动作。
柳雅娴感觉到自己的小手被天龙拉起,开始很自然,可是随着天龙握手的方式,心中不禁一阵摇荡。虽然两个人以前亲热的程度已经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但是那时天龙还小,只是个几岁的孩子而已;自从天龙上医专以来,两个人甚至连贴心的话都不曾有过。生活的流水总是会因为某次不经意的降温而冰冻,而后就越冻越深。不是天龙昨晚半夜接机柳雅娴,不是今天妇人心情低落天龙有心抚慰,恐怕两个人到现在都很难真的将心里话说出来。
十指交叉相扣,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天龙却并没有发觉,他不自觉的把跟情人握手的方式用上了,因为他所知道的拉手方式,好像也只有这么一种……
已经很久未与男人接触的身体有些敏感,心神恍惚下,柳雅娴偷偷掐了自己一记,暗骂自己不知羞耻,怎么想到了那个地方去。转念一想,自己跟这个侄儿生分也很久了,何不趁这个机会亲近一下?现在世上自己的亲人也就这么一个真正可以说说贴心的话的了,可是要好好珍惜。
当下轻轻抚摸天龙的头,轻声说道:“傻孩子,不记恨伯母了?以前的事,可是伯母的不对。”言语中笑意盎然,眼睛却是盯紧了天龙的脸,毕竟她也吃不准自己的侄儿到底是不是记恨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