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厉声大喝:“朱权、朱橞,你们出来!”
群臣面色惨然,目光纷纷落在了两个亲王的身上。
朱权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此时的他,怕至多也只能发出一句竖子不足与谋的感叹。
至于朱橞,则比朱权要显得坚强得多,冷笑连连,愤恨的看了那皇兄一眼,露出一副不屑之色。
朱棣眯着眼,看着这两个弟弟,眼眸中没有流露出杀机,而是一种露骨的蔑视。
“现在,你们有什么话要说,是求饶,还是求死?”
朱权万念俱焚,道:“臣弟求死。”
朱棣的目光落在朱橞的身上,道:“你呢?大逆不道如斯,你可曾有悔意吗?”
朱橞笑了:“如何求饶,又如何求死?朱棣,你自称靖难,可是和我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分别,我是大逆不道,你弑君篡位,莫非就不是大逆不道?你能做的事,为何我做不得?你是太祖的儿子,我也是太祖的血脉,这天下本就不该是你的,就凭你也配说出大逆不道四字吗?你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朱橞倒是硬气。
朱棣已是勃然大怒,他眼睛通红,一步步走下金殿,厉声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朕成,即是天命所归,即是天子!”
朱橞冷笑道:“杀戮自己的侄儿,就算成事,也不过是沐猴而冠而已!”
朱棣的眼睛已经瞪得比铜铃还大,牙齿在厮磨,宛如一头闻到了鲜血的饿狼。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朱橞表现得极为冷静,一字一句地道:“你不过是个沐猴而冠的匹夫,也配继承祖宗基业吗?怎么,皇兄想要杀人?只是可惜与这些竖子为谋也是迫不得已,如今被他们所误,我也无话可说,死则死矣,无非下了九泉,见了太祖,至少总还有个交代。只不过……”朱橞的脸色露出几分诡异,继续道:“只不过皇兄失算了,臣弟还有后手,金吾卫的指挥以及几个千户都被我握有把柄,虽然明面上,臣弟和他们没有任何交情,而暗地里却有过命的交情,在进宫之前,臣弟已和他们通了消息,亥时之前,臣弟若是没有安然无恙的出宫,他们便可便宜行事,除此之外,微臣府上也有数百死士,一旦臣弟有事,那么必定鱼死网破。陛下不要忘了,徐皇后今夜宿在郝家,而负责拱卫徐皇后安全的正是金吾卫,陛下,你现在明白了吗?你动臣弟一根毫毛,臣弟就少不得拿自己的嫂嫂开刀,也算是给臣弟陪葬了。”
满殿哗然,不少人跳出来:“贼子,大胆!”
太子朱高炽和汉王朱高煦的脸色不约而同的变得铁青,徐皇后是他们的生母啊,二人忍不住齐声道:“快,快去救母后。”
朱橞冷笑道:“来不及了,现在已经接近亥时了,死吧,都死了吧,既然要死,多几条姓命又是何妨,哈哈……皇兄现在明白了吗?臣弟虽然行事不密,有许多疏漏之处,可是你也一样,你太自大了,自以为这天下除了你,所有人都蠢不可及,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你错了,你玩弄不了任何人,你可以让臣弟去死,却不能让徐皇后活……”
砰……硕大的拳头,已经毫不客气的砸中了朱橞的面门,朱橞的话已被打断,整个人如断线珠子一般横飞起来,随即再倒下去。
满面是血,鼻梁也已横歪,朱橞依然吃吃的笑,勉强的爬起来,擦着眼睛上的血道:“杀了我罢,杀了我罢,你杀了自己的侄子,今曰又要杀自己的兄弟,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是你杀不得的了,可惜啊可惜,你最依赖的徐皇后,你每曰念叨着的徐氏,今夜也要陪葬,这是你自己造的孽,朱棣,这是报应!”
朱棣的眼眶通红,杀机腾腾,他这个时候的形象实在不像是个天子,反而更像一个屠夫,他的瞳孔深处居然掠过了一丝恐惧。
失算了,其实朱橞说得没有错,大意,实在是太大意了,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是终究还是看轻了这些人,原以为只是跳梁小丑,,可是不曾想到居然遗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
朱棣是个狠人,对来说,这个世上没有他不可以舍弃的,可是有一个人却不容有失,这人便是徐皇后。
这个女人,是他三个儿子的母亲,是他恩师的女儿,也是朱棣朝夕相伴的妻子,六宫粉黛,朱棣看不上,而这个徐皇后,对朱棣的意义并不下于马皇后之于太祖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