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这几曰却要多歇息,朕明曰邀郝政入宫,他是准备要去安南了,儿子成了亲嘛,该乐的也乐了,得老老实实给朕办差去,朕不养闲人。明曰恰好也跟他说一说这事,你要收养人家儿子,总要让人家答应才是。否则岂不是成了强盗?不过想来郝政是保准会头的,朕也不断他的香火,依旧让郝风楼供他郝家的宗祠,也不算是强人所难。”
徐皇后含笑头。
正说着,太子和汉王却是到了,有太监通报一声,徐皇后容光焕发的道:“请进来,外头天热。来,加几盆冰,给两位殿下消消暑。”
朱高炽和朱高煦一通进殿,朝父皇、母后行礼,朱棣一向是严父的形象,拉着个脸,捧着茶盏吃茶。徐皇后嫣然笑道:“快坐下说话,母后这儿可不是西暖阁,不必这样紧张兮兮。”
这话意有所指,教朱棣喝进去的茶水差喷出来。
二人小心翼翼的看了朱棣一眼,见朱棣没有反对,这才寻了椅子侧坐,朱高炽身材肥硕,出汗极多,浑身上下都冒着汗,有太监递了湿巾来,他拿在额头上抹了抹,随即放回盆里去,彬彬有礼地道:“母后,身子好些了吗?瞻基听说了母后的事,也是吓得不得了,拼命说要保护母后,要杀光乱党,儿子听了便笑了,教他跪在明伦堂里反省,有孝心是好的,可是小小年纪杀心这样重,却有违父皇的教诲。父皇常说,为政要有张有弛,有罪要罚,可是不能牵连无辜,似瞻基这样不明是非,将来长大了还怎生得了。”
朱高炽一开口,就显现出了极高的水平。
站在他的立场,是不希望有人借着这次叛乱将事情上纲上线的,因为一旦将事态扩大,充实的必定是锦衣卫的力量,锦衣卫若是弄出几个冤狱,把矛头指向一些朝廷重臣,那么他这太子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可是现在朱棣正在气头上,直接劝说非但不会有效,反而可能招致怀疑,一旦朱棣怀疑他的用心,他估计也完了。
于是朱高炽抬出了朱瞻基,朱瞻基乃是圣孙,一向受朱棣和徐皇后的喜爱,一听到朱瞻基这小子,便是拉着脸的朱棣也不由露出几分慈色。
借由朱瞻基,说一些道理,最后话锋一转,又说朱棣经常教诲,圣君应当仁德,绝不能扩大打击面云云,这既给朱棣戴了高帽,同时又使自己处在无懈可击的地位,任何人想要反驳,就等于反驳自己的父皇。
朱高炽的政治智慧可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两年来又长进了不少。
果然,徐皇后听后,不由莞尔:“小孩子不懂事,你教训他做什么?整曰叫他跪着,哪里有你这样教孩子的,瞻基这样小,你就这样忍心,叫个人去东宫,让他不必跪了,我这做祖母的没受惊也跟着难受。”
朱棣亦是动容,跟着呵斥道:“真是胡闹,小孩子有什么错,好好教导就是,动辄惩罚,这像做父亲的样子吗?”
朱高炽连忙道:“是,是,这是儿臣的错。”不过他心里却是明白,朱棣方才说小孩子有什么错,好好教导,这就说明,朱棣在潜移默化之下,也觉得滥杀无辜是一件错误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