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钘一笑,说道:「你这朋友倒也风流快活,光天化日还待在那地方。」
李舒柔听见兄长这样说,便道:「但你们要小心喔。」
紫琼道:「有兜儿同去,应该不会有事的。」
走到辛钘身边,挽住他的手,说道:「看来此事并不好对付,你一切要小心。」
辛钘听见紫琼这样说,当即了头。
二人步进春花楼,才一坐下,鸨儿孟春已迎将上来,满脸堆欢道:「原来是李公子大驾,当真荣幸之极,不知这位公子是……」
李隆基也不想和她泡磨菇,直截了当道:「这位幸兄弟是我的把弟。是了,请问王琚兄可在这里?我有重要事找他。」
孟春知道他和王琚是好朋友,当下笑道:「原来是这样。没错,王公子确实在这里,两位请先用茶,待我马上使人通传。」
小丫头送上茶,孟春着她通知王琚,这时正好又有客人光临,孟春向二人施礼告辞,便招呼客人去了。
不用半盏茶工夫,王琚已匆匆来到,看见辛钘在场,不禁呆得一呆。李隆基为二人介绍后,接着低声道:「有个不好的消息,驸马刀尉刚刚给官兵抓了,还有张仲之。」
王琚登时脸色刷白,问道:「怎……怎会这样!这个消息从何得知?」
李隆基道:「是我和幸老弟亲眼看见,绝对不会假,当我赶到你家,见你家门外守着几个官兵。少孤兄,现在你得马上离开长安,不能再担搁了。」
王琚道:「我明白,事已至此,已经再没我选择余地了!但我有一事想求李兄,今次我能否成功离开长安,可说全无把握,倘若不幸失败,请兄弟为我暂时保密,千万不可让晓昕知道。」
李隆基头道:「少孤兄放心,今次有辛老弟帮忙,相信要离开长安并非难事,待得此事平静下来,到时你再回来接晓昕姑娘便是。」
王琚见辛钘年纪轻轻,心想他又能帮上什么忙,当下道:「今次兄弟犯的是死罪,又岂能连累他人,辛兄弟和李兄的好意,王某先在此谢过。」
辛钘道:「王兄你忒也见外了,你是我老哥的朋友,就是我辛钘的朋友,况且你对付的人是武三思,大家可说志同道合,有道:『行藏虚实自家知,祸福因由更问谁;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依我来看,那个老匹夫终不得好下场。」
王琚听了辛钘这番话,大有相逢恨晚之感,叹道:「武三思一日不除,朝廷便没一日安宁。他和皇后乱,众所周知,当今皇上在他二人眼中,如同摆设,朝中重大决策,都由他和皇后在枕头上敲定,再交由皇上颁布实施,再这样下去,李唐天下必将毁在他两人手中!遗憾的是,今日事情败露,无法斩奸匡时,报效朝廷,实教我死不瞑目!」
便在这时,忽听得外间人声鼎沸,哭香鶊啼,一个男人高声喝道:「全给我站在一旁,咱们搜!」
三人大吃一惊,相顾失色。突然「碰」的一声,门已被人踢开,数个差役一涌而入,一看见三人,叫道:「在这里了……」
话声一落,各执兵器围了上来。
辛钘见势头不对,抢上挡在前面,与二人说道:「这伙人倒也本事,竟然寻到这里来,瞧来今日不出手是不行的了。」
王琚知道是在劫难逃了,连忙道:「万不可动手,两位高义,在下没齿难忘,王某跟他们去就是。」
辛钘正要说话,一个满身怀金拖紫的高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多个官兵。
只见此人年约五十来岁,面容清瘦,鬓髯如漆,眯着眼睛往三人望去,一看见李隆基在场,当即收起孤傲之色,连忙揖道:「李承嘉拜见王爷。」
众官兵差役听见此话,均是一呆,全都收起手上兵器,退在一旁。
李隆基头道:「原来是李大人,不知有何贵干,要大人你亲自出马。」
这人正是御史大夫李承嘉,见问说道:「下官奉德静王之命调查驸马谋反一案,至此捉拿叛逆,却不知王爷在此,多有冒犯。」
李隆基笑道:「难道李大人认为小王与此案有关?」
李承嘉虽不惧怕李隆基,但此人毕竟是龙子帝孙,身分非被寻常,实在不想得罪他,说道:「下官不敢,只因有人举报王琚与此事有关,不得不调查清楚,还望王爷原宥。」
李隆基摇头道:「李大人恐怕是弄错了,倘若王兄是叛党,而王兄是小王的好友,莫非李大人也怀疑到小王身上?」
李承嘉连忙道:「不敢,这是德静王之命,下官岂能徇私废公,只得秉公处理,望王爷体谅则个。」
他不想再和李隆基言语厮缠,向身旁的差役使个手势,示意上前拿人。
辛钘在旁愈听愈气,大喝一声:「全都给我站住,谁敢上前一步,莫怪我不客气。」
接着戟指道:「你开口德静王,闭口德静王,看你这头摇尾狗就只认识武三思,示皇上如无物,大大的不敬……」
李承嘉怒不可遏,叫道:「反了,反了,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公然侮辱朝延命官,快给我把他拿下……」
怎料才一说毕,眼前人影一闪,后颈突然一阵酸麻,浑身登时无力。
辛钘最恨这些倚贵欺贱,恃势凌人的奸官,眼见官兵要上前拿人,再不思索,随即出手,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辛钘已将李承嘉擒住,挡在众官兵前面,喝道:「谁敢靠近,小心他的狗头。」
李承嘉吓得面无人色,颤声道:「大……大胆逆贼……」
辛钘怒气未息,把他在地上一掷,伸脚踏住他头颈,指着一名官兵道:「你听住,若想要回这狗头的命,便叫德静王来这里见老子,你与他说,关中杨门少主杨峭天要见他,他若不敢来,我便去找他,清楚没有?」
辛钘知道,事到如今,唯一只有和武三思要人,方为上策。
那官兵当场呆住,望着李承嘉不知如何是好。辛钘冷冷一笑:「你不用去问他,德静王和老子关系非浅,向来交好,这个狗头泥毬换眼睛,有眼无珠,竟敢对老子无礼,今日我只是代德静王好好教训他,并无其他,你不想他多吃苦头,就得快快去请德静王到这里来。」
那名官兵听了此话,也不敢耽延,带着几个同僚飞奔而去。
王琚直来负气仗义,听完辛钘的说话,立时脸上变色,只道自己是给辛钘卖了,不禁废然长叹。李隆基心知王琚的性子,但在这当儿,又不便向他解释清楚,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是了。
辛钘单脚踩着李承嘉,回头与王琚道:「王兄弟不用担心,届时德静王一到,我自可保你不受牵连。」
李承嘉更是惊疑不定,暗想这小子口出狂言,莫非他和王爷确有深交?但关中杨门在江湖上声名甚响,王爷与江湖朋友结交,本就不是什么奇事,看来多是这样了!
只两顿饭工夫,武三思和几名王府武师匆匆赶来,看见李承嘉卧在地上,不禁眉头紧皱,辛钘笑着上前,说道:「王爷你好,没想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请坐,请坐。」
武三思勉强地露出笑容,望向三人道:「原来小王爷和辛兄弟是朋友,彼此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
李隆基虽然极度厌恶武三思,但他面对这个朝中红人,实不敢掉以轻心,况且在此情此景下,首要是先救得王琚,更加不能和他反脸,当下抱拳一揖,微微笑道:「见过王爷,小王和杨老弟是拜把子兄弟,认识已有十几年了。」
武三思对眼前这个皇室子孙,可说是全不放在眼内,若非顾忌辛钘的武功,今日哪会和他们坐在一块,现听见二人是结拜兄弟,不由脸皮一紧,心里暗叫一声糟:「瞧来要弄垮李旦,铲除李家余孽,却有这个小子在旁阻梗,恐怕又要大费周章了!」
辛钘开门见山道:「要王爷来这里,实在出于无奈,但此事也只有王爷亲临才能解决,咱们兄弟三人满腔兴头来此作乐,不想这位李大人突然冲了进来,说是奉王爷之命捉拿叛贼,二话不说,便上来锁人,愚弟逼不得已,只好动手,请王爷到来说个究竟,相信其中必定有些误会吧?」
武三思来这里之前,早就想得通通透透,知道辛钘一旦出面,这个人情势必非卖不可,当即说道:「杨兄弟说什么话了,这都是当今皇上的令旨,拘拿驸马做反的叛党,并非本王之意,而李大人也是奉公办事而已。」
辛钘笑道:「这样说,王爷是认为我也是驸马同党了?」
武三思摇头道:「杨兄弟是什么人,本王又岂会不知,只因有人告发王琚与此事有关,致会发生这个误会,既然他是兄弟的朋友,本王自当向皇上说个清楚明白,此事与三位无关,但杨兄弟必须应承本王一件事,不知兄弟可否答应?」
辛钘但求救得王琚,也不加深思,头道:「王爷请说。」
武三思道:「驸马纠众谋反一事,已经证据确凿,其他涉案人等,亦一一落网,望兄弟不要再插手干预,免得让本王难做。」
辛钘心想,这个老狐狸果然不简单,他既然已让出一步,我也不能进尺,只好头道:「好!君子一言,我也希望王爷不要翻口。」
武三思道:「本王言出如山,今日就打扰了,本王刚巧有要事在身,先要告辞,倘有机会再和兄弟畅饮三杯。」
三人站起身来,辛钘笑道:「王爷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