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林荫花径。秀儿姑娘手扶太湖磊石,痴痴望着满天残霞,不禁幽幽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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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官船上,杨浩已弄了一辆驴车,把周府的外管事楚攸啸和姚姐儿夫妇载了来,俟魏王赵德昭一到,他立即把整桩事的来龙去脉向他禀明。赵德昭听了也不禁面上失色,此时壁宿那边因为人多势众,恐行藏落到有心人眼中,所以还不曾赶到。
杨浩已抽空看过朱员外藉大街小巷中行乞所探察过的那些资料,最了解一个人的果然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他的仇人,朱员外便知了周望叔许多不法行径,就连他在洒洲府只手遮天,与刘家明争暗和,软硬兼施吞并他人财产的资料也弄到了许多,一一记载下来。
杨浩是钦差副使。三个钦差中他官职最低、资历最浅,就连慕容求醉、方正南和程羽三人此番虽未挂着钦差身份,论起资历和来头也不比他小,自然没有隔着锅台上炕的道理,而且此事若不经过赵德昭,势必无法查下去。是以便把他们都请了来,反正人人都知道他是愣头青,做事莽撞不计后果,这事儿当着大家伙的面捅开,任谁也不好遮掩,有什么事大家担着就好。
慕容求醉把朱员外所记的那些罪证要去,与方正南挤在一块儿仔细研究了半天,向魏王拱手赞道:“杨院使干的好呀,这些罪证只要查实,不怕徊洲粮伸不乖乖就范,依在下看来,可以把邓知府请来,由其主持,全力侦拜此案。”
程德玄翟然变色道:“慕容先生,此案事涉那知府,就是让他参予也不可能,由他主持审理此案?那不是把刀柄儿授予人手?”
方正南道:“这些恶行,并不直接牵涉邓知府,家人亲眷瞒着他为非作歹也是有的。何况这只是朱洪君一面之辞,此案尚未察明,我等自开封来,若无本地主官协从,如何办案?”
他们是赵普的人,而邓祖扬是赵普大力举荐的官员,若是邓祖扬倒了,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参劾赵普,是以大力维护。程羽不动声色,笑吟吟地道:“方先生此言差矣,莫说邓知府也有嫌疑,就算那知府并不知情,此案涉及他的亲眷。他也应该回避。若是让他参予进来,如何能让苦主心安?王爷在此地人地两生,无一兵一卒可用。这也不妨,察辑官员的案子,正是本洲的观察使、监察使的责任,他们如今正在附近镇县督察购粮事宜。可紧急召回,由其直接查问此案,魏王千岁总掌全局
慕容求醉道:“那祖扬公体为国,勤政廉政,这是人所共睹的,若说他作奸犯科,未免可笑,就算不允他涉入此案,也不该让这地方长官蒙在鼓里,何咒1歹事还是需要他来配合的。”楚昭辅坐在魏王身侧,一看相爷和王爷的两班人马互掐起来,两道眼神立刻变得有些迷茫起来,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宋朝的官相对于其他朝代来说,是比较能够纳入体制的,不管是地方官还是朝廷钦差,没有多少专断之权,当然,若是有官员私下与豪伸勾结,对地方的危害同样不小,但是其运作过程常常也是在暗中进行,仅仅依靠朝廷赋予地方官员的权柄。是不足以让他们成为破家县令,灭门府尹的。
赵匡胤不允许地方再出现藩镇那样的国中之国,这县令、府尹的约束力也大增,他们是不能像其他那些朝代的地方官一样,如同“百里侯”一般为所欲为的,不能因为你官大就什么事都可以插一手,在地方上开“一言堂。”比如知府的副手通判,在许多事情上对知府就有监督和制约的权力。
从长远看,从现代经验来看。这么做其实是一桩好事,官员若拥有太大的自主权,那凡事就只能完全依靠他的个人品性,一旦他的品性欠偻,这地方官权柄太大,对地方的祸害可就难以想象了。
但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因为权柄受束缚的太多,应付突发事件的能力就差。慕容求醉与方正南两人深恐那祖扬事涉其中,会牵连到赵普,所以就以制度挤兑魏王。而程羽、程德玄却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此机会把细州府刨个底朝天,就算不能把赵普扳倒;也能让他恶心半年。
两下里正较着劲儿,杨浩说道:“千岁,此番于各地购运粮草事关重大,临出京时官家已经许了千岁专断之权,这件事,千岁是管得的。依下官之见,若求妥当。可以一面派人去把观察使、监察使找回来,再把细洲通判唤来,由其三人主持此案。
千岁可以同时以六百里快马飞报京师,这样就妥当多了,事急从权,是不能顾虑太多的,要知道这可是归州府,他们耳目众多,如果消息泄露,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就可以把罪证一件件湮灭无痕,那时就糟了
楚昭辅咳嗽一声,慢吞吞地道:“千岁,本官觉得,杨院使这样安排还算妥当。小,
赵德昭犹豫片亥,霍地立起身道:“好,就依杨院使所言,杨院使,本王马上派人召本府观察使、监察使回来,召洒洲通判来见,遣人禀奏官家。
在此之前,本王专断地方。你说,咱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杨浩振奋地道:“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以往查办屡屡失败,就是因为让他们有了准备,可以利用久在地方,势力盘根错节无孔不入的优势从容布置,把人证、物证全都消灭的干干净净,这一遭咱们得快刀斩乱麻,立即拘捕所有涉案人物,咱们固然是手忙脚乱,他们也要措手不及,乱拳打死老师傅,任他再如何狡猾,到那时也必有漏洞可抓
赵德昭还未应声,一个禁军侍卫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施礼道:“杨院使,有一个人在官船附近鬼鬼祟祟,被我们捉了来,那人自称认得院使大人,有大事相告,请杨院使示下
杨浩讶然道:“认得我,那人叫什么名字?”
那禁军侍卫道:“他说,他叫老黑,还说大人一听自然就明白。
杨浩一听可就不明白了:“老黑,老黑,,啊!媚杨浩连忙住口,心中一紧,暗想:“老黑怎么来了,莫非娃娃那儿出了什么事情?。
他赶紧对阵魏王道:“千岁。下官出去见见此人,马上回来。小。
杨浩告声罪,匆匆出了舱房。慕容求醉立即道:“千岁,杨院使作事莽撞,但凡有什么事交到他手上,一定干得是乌烟痒气,不可收拾,满东京城都有了名的,千岁岂可从他之计?以前朝廷也不是没有查过细州府,可没有抓到这些地方粮仲的什么要害凭据。咱们如此大举捕人,声势造的太大,一旦还是抓不到凭据,那时如何收场?愚意以为,还应按部就班,从容布置,”“程羽立即截口道:“杨院使行事莽撞?不错,他做卓向来风风火火,可是许多难为之事、不可为之事,就是在他手中办得圆满,这是行事莽撞么?千岁,油洲官场糜烂,官仲勾结,种种势力盘根错节,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本官以为,唯有行雷霆之举,才能轰开黑幕,直取魁首。杨院使的法子,可行”。
“此言差矣,若事不成,你置千岁于何地?千岁,愚意以为”
楚昭辅一看两派人马又掐起来了,马上又变成了锯嘴葫芦。
杨浩匆匆走出舱去,就见两个禁军侍卫正押着一个。汉子站在甲板上,一见他来,那人立即头哈腰,呲牙一笑:小的见过大人
杨浩急急走过去道:“本官正有要紧事做,你怎么来了?家中出了甚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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