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向用人唯才是举,萧清宁也没有对这些人额外提拔,平常之时,并无资格参加到这样的季会中来。
不过萧清宁并没有立刻发问,也许这些宗亲是有什么要事上禀,得到了长老们的特许,这才列席。
她依例询问了一番,让众长老各自列出悬而未决之事,然后又加以解决。
这些事务,大多都在底下经过协商,但却没有获得一致通过,直到此时,方才有进展。
萧清宁也便按照往日的办法,兼顾各家情面和利益,压下了几事,又解决二三事。
局面一直都在控制之中,她应付起来,早已是得心应手。
不觉间,已是一个多时辰过去。
众长老扯皮说事,闹得口干舌燥,正好趁机抽出空来稍事稍息,品茗润喉。
这种季会虽然重要,但更多只是显示庄重和正式的惯例,大事决断,还是要靠平常功夫,否则一旦临急遇事,还议来议去,黄花菜都凉了。
萧清宁本也以为,这次季会开到这里,差不多也该总结一下,然后散场了,但却不料,一直在下边没有开口的几名宗亲,突然站了出来。
几名宗亲道:“大小姐,除了诸位长老所议之事,本坊还有一件亟须解决的大事,还请尽快做出决断。”
有人附和道:“此事关系到本坊长治久安,不可不察啊。”
萧清宁面带异色,道:“宁伯,南叔,季常叔……你们有话,不妨直说。”
“那我们也不拐弯抹角了,这件事情就是,本坊自二十八年前,坊主因病告休,时日已久了,虽然有大小姐代父当家,料理大小事务,坊里上至长老,供奉,管事,下至护卫,执事,学徒,杂役,俱都拥护,但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长此以往,不仅坊里上下人心易变,各方灵峰,工坊,商会,也容易对我等生起轻视慢待之心,我等宗亲商议一番,都感觉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终究还是要请大小姐退位让贤,而我等另选坊主,把这名分大义议定下来!”
静!
这几名宗亲说完,整个大堂,便陷入了一片莫名的寂静之中,不但人声细语,偶有的杯盏碰撞,桌椅挪动,甚至是一些粗重的呼吸,都彻底消寂不见。
萧清宁眼角跳了跳,清亮的美眸中,掠过一丝惊异。
公输长老等人也满面愕然,随即,却是变得愤然起来:“你们几位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几名宗亲不慌不忙:“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希望各位长老尽快把此事提上议程,选出一位新坊主而已。”
宗亲之所以为宗亲,凭的就是拥有家族共有的作场,占据整个天工坊近半数的产业,萧清宁毕竟也是萧家之人,这二十年来扩张,整顿,从来没有放松过家族对整个工坊的控制,因此,他们也极有底气。
管事,主管这些身份,只是他们的职权,真要论到对工坊的所有权,丝毫不逊色于这些长老背后的家族。
莫长老眼见事情不妙,站了出来:“大小姐代理坊主事,一直做得极好,选什么新坊主?”
宗亲淡然道:“莫长老,此言差矣,大小姐她以前合适,并不代表现在合适,要知道,大小姐现在已经出嫁了!”
公输元等人神色愤然,但闻言却反而冷静下来,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李晚。
其实,他们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
大小姐再如何英明神武,智谋过人,也摆脱不了天生的女儿身,萧家产业传男不传女,嫡系继承,庶系辅佐的祖训,既保证了家族的凝聚力,也造就了她如今将要面临的尴尬局面。
她为嫡系,但却是女儿身,与祖训自有冲突,第二顺位的继承人,已经不是上代坊主的子孙,而是嫡系堂兄弟,子侄。
好在世间万事,都因人而起,也因人而解,他们自觉,只要为大小姐找到一位强力的夫婿,又不是那种自身有庞大背景,有威胁天工坊,插手坊里事务之嫌的宗门世家子弟,完全可以把这个局面扭转。
什么祖训和规矩,也得有实力来维护才行,如果没有实力,统统都是废话。
萧氏宗族,也把目光投向了李晚:“姑爷,大小姐是你的妻子,她将何去何从,你就说句话吧。”
古长老一方,诸长老从刚才宗亲出来说话开始,便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在堂中袖手旁观,直到萧氏宗亲让李晚表态,才站出几人道:“李道友,你怎么看?”
萧清宁在上面看着这些人拿乔做作,心中突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惊疑目光从众人身上收回,落回到不远处的丈夫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