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也有些自嘲,她曾在李晚晋升供奉之时,向他申明理想,表露出放眼天下的胸怀和器量,但却不想,自己也是当局者迷,困顿在天工坊这个小格局里了,另起炉灶,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可是萧清宁的眼神很快黯淡下去,嗔怪地看了李晚一眼:“你以为另起炉灶那么容易?”
对丈夫,她实在是又爱又恨,只感觉这家伙既霸道又自私,实在不是什么好人,但出嫁从夫的道义,长久以来的好感,都叫她生不起气来,而且从头到尾,他也只把自己拉出天工坊,并没有再做其他对不起的事情,叫自己连闹腾一通的理想都找不到。
李晚见她渐渐消了气,神秘一笑:“你家祖上萧恒公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做?”
萧清宁秀眉微皱:“怎么做?”
李晚轻笑,他就知道,萧清宁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清宁,事已至此。外面闹腾得再欢,也是你兄弟姐妹,叔叔伯伯他们的事了,你何不静下心来,想一想你如今的处境?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其实现在才是你真正了无牵挂,可以实现自己理想抱负的大好时机。”
萧清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只是个小女子,不像你们男人。那么大野心,哪来的理想抱负。”
李晚哈哈一笑,从未见萧清宁有如千金小姐发脾气,他不觉头疼,反倒有种新鲜之感。
但总让她不痛快,也是不行的,该是时候上杀手锏了。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萧清宁奇怪问道:“这是什么?”
李晚冷笑:“你萧家的部分产业。”
萧清宁顾不得理会李晚话语中的古怪味道,娇躯一颤。便接过看了起来。
结果却发现,这是天工坊新扩建十座作场的所有工人身契,学徒和炼器师俸禄收支账簿,以及所有的地契。买卖契约。
拥有了这些东西,天工坊上下,管事,炼器师。都会承认,这些作场是由某人实际控制的,所有的抽成所得。自然也落入他私囊。
萧清宁心中,仿佛有一股火要炸腾出来:“那些人竟然,竟然出卖工坊!”
李晚道:“出卖工坊事小,自己上位事大,只要上了位,什么好处捞不回来?”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萧清宁今天的气愤和无奈,简直比从小到大加起来还多。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夫君,竟然还真有本事做到,不,任是谁来,巧取豪夺,也不可能做到,只有一,是那些叔伯兄弟们,自己自愿的!
“吃里爬外的东西!”她面含煞意,暗啐了一声,但却又见到,李晚面色莫名地掏出了另一份契约。
她接过再看,却是面色再变。
“凌……凌云飞舟!”
天工坊,统共拥有五艘飞舟。
这里的每一座飞舟,都是足以抵值数以十亿灵玉,价值非凡的祖上产业,其中一艘最大的,是萧家的私产,其余四艘,是天工坊在这近千年时间里,用坊里上下所挣的财富,一地攒下。
在这个中古远逝,豪门落定的和平年代里,几乎称得上是白手起家的典范,承载数代人辛劳和努力的重器,如果用凡俗世家里的物件来比喻,就相当于是不动的祖屋,或者跑商运货的大船,车队之流。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崽卖爷田不心疼,那些奉命镇守飞舟的管事,族人们,轻而易举就把其中一艘排名最末的飞舟给贱卖给李晚了!
也不能说是贱卖,理应说,是抵押,可让人无语的是,这抵押的由头,竟然是换取现灵玉,添置李晚手中的十座作场。
明明只需数千万灵玉草创,然后再投数千万,十年时间不到,便可以稳定获利的优良资产,转眼之间,便成为了拖累工坊的累赘,贱卖出去,然后又用工坊赖以为重的飞舟重器,连人家灵峰势力都要珍视的宝贝为抵押,收购回来。
转手之间,一分灵玉没有赚到不说,反而还欠下一的债,需要每年付给李晚数百来万,用以承担舟上杂役、管事、护卫开支十年以上……
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不,人家就算白送,还能讨得几分好,这些家伙,白送还要贴上家族女儿,巴巴送上嫁妆。
这不是送礼,这是送瘟神,多谢人家李晚收了,帮他们大忙啊!
萧清宁又气又急,竟是忍不住捂住脸,嘤的一声哭了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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