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调缓慢的脚步声孤寂地响彻大殿,身上的披风拖曳过玉石地板的声音亦很清晰。
凝结的空气里透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当望见王座上的那个白色的身影时,呼吸甚至都凝固了。
上去将他扶起,他一向干净清爽的白袍被殷色的血染红,胸口的伤还在不断向外冒着血。
踏着无数鲜血与白骨才获得如今的力量与荣耀,这样的血腥已是司空见惯,此刻却害怕地颤抖起来。
“你要去哪儿?”
死了是要去哪?幽冥能容得下仙帝的灵魂吗?
“我会回来找你的……好好活着……”他虚弱的声音自银色面具后传来,语间有丝丝的笑意,好似长久的愿望终于得到了满足。
殿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个尖锐的声音凶狠大叫:“八榕皇!你居然杀了零帝陛下!弑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竟也做得出来!”
“八榕皇!”
“八榕皇!”
“八榕皇!”
……
“北偌,北偌!”
“啊!”她一下被惊醒。
微弱的光线中,一名男子正静静看着她,暗灰色的双眼似有火焰在燃烧,安静却热烈着。
他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一张白皙的脸俊雅精致,五官的线条流畅优美,神色虽冷淡,依旧好看得要命。
北偌想要坐起来身体却使不上力,他看出她的意图,上前将她扶起,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药香。
思绪滞了滞,她犹豫着叫了一声:“梅溪?”
“嗯。”他简单应道。
服用过他自己炼制的丹药后,他的瞳仁与一头飘逸的长发皆变成了普通的黑色,但周身透着的那股倨傲与野性依旧很浓厚,那是无论何种丹药都无法掩盖的。
北偌环顾四周,所处的房间很熟悉,是她名义上成为宾沮的弟子后,宾沮给她安排的住处,地理位置虽然有些偏僻,但几个院子外就是地宫的入口,修炼比较方便。不过北偌还没来得及在这儿住上几天就是了。
“你怎么在这儿?”
梅溪坐到床边,将手上的碗递过去:“先把药喝了吧。”
北偌却不接:“我昏迷了多久?宾沮呢?”
“你先将药喝了,这些我自会告诉你的。”他一如既往是平静淡漠的语气,整个人难以惊起一丝波澜。
“我才刚醒,你如何就将药准备好了?”北偌不是怀疑,只是好奇。
“我早上检查过你的身体状态,估摸你今日就会醒。方才在厨房煎药,神识探到你的气息有波动,便端药来了。”
北偌顿时无言以对,这家伙也实在淡定过头了吧!
一般人发现她醒了不是应该赶紧撒了蒲扇跑过来瞧上一眼的吗?他倒好,不紧不慢地煎完药,不紧不慢地端过来,然后不紧不慢地让她喝!
她默默地接过。
可能是躺了太久的缘故,北偌发现一双手完全使不上力气,手掌托着碗底没有什么反应,一碗汤水顺势滑落指尖。
幸好梅溪眼疾手快,在药洒之前将其接住。
“我来吧。”梅溪用汤匙搅了搅药,舀一勺递到北偌嘴边。
北偌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脸颊顿时有些羞红,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倒因此红润了不少。
犹豫片刻,还是张开了嘴。
唔,好苦!
梅溪如一尊冰山,神态自若地喂药,北偌却有些不自在,目光根本不知放哪才好,幸好嘴里的苦涩拎走了大半注意力,否则非尴尬死不可。
她注意到他缠着绷带的双手,忙问:“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那天被神锤反噬,受了点伤。”
“那天?”
梅溪便将那日他与南穹前去救援的事说了一遍。
禁地之内的动静大到已引起整个不应门的注意,尤其是宾沮化出本体与堕仙在空中厮杀的场面,居然连与之隔了一大片原始森林的不应门都看得清清楚楚!
宾沮的本体别人不认识,江寅这个做义子的就算没见过,猜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