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城门口时,车夫只出示了一下令牌,那守城的士兵便一脸敬畏地让开了路。
进入白金城后,北偌才深深体会到它有多么繁荣。
古朴典雅的高楼鳞次栉比,街道宽敞得甚至可容纳十几人骑马而行,笔直如尺的一眼望不到边,人群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北偌只在车上扫了几眼,便发现了好几个御境气息的高手,这白金城中果然也是卧虎藏龙。若城中没有禁飞令,估计这天上已满是御空而行的修士了。
他们舟车劳顿多日,没有马上去了解英雄会的情况,而是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窗外暮色渐重,远方飞檐高楼的轮廓在晚霞中勾勒出漂亮的曲线。
北偌梳洗回来时,木头已经熟睡,小手上还紧攥着两颗红红的李子,而金兰则盯着夕阳愣愣地出神。
虽然金兰不曾说明,北偌也猜到这里很可能与千年前的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必定是有很多怀念的地方,也不打扰他。
金兰突然开口:“主人,可否帮老夫做一件事?”
“你说。”
金兰指着远方的一座山:“老夫有一位故人葬于那座山中,老夫想去拜祭一下,虽然老夫现在也是鬼魂之躯,唉。”
北偌随即出发,金兰则为北偌指路。
“唉,一千多年了,这里变得都不认识了!”金兰感慨万千,语带哽咽。
一千多年的时光并没有让金兰对故里的记忆模糊,他曾经最喜欢的花店和酒馆的位置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世事变迁,这些东西早已不在。
北偌买了一壶酒和一束花,又带了一袋桂花糕。
上山时,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在西边,夜幕袭来。
望着葳蕤草木,金兰突然幽幽说道:“一千多年前,金氏家族本家的大少爷被任命为下一任金族族长候选人。但他与自己的弟媳发生了关系。为保住位子,他许诺自己的情人一生荣华富贵,条件是把孩子处理掉,那女人同意了。她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溺死在了澡盆里。但或许是刚刚生产虚弱,她没能够杀死那孩子,最后被一名女婢所救,偷偷带回家养育成人。
“那女婢教那孩子走路,教那孩子读书,教那孩子写字,教那孩子怎么爱这个残酷的世界,那孩子有了一个贫穷但是快乐的童年。一切都那么美好,直到七岁那年他被人看中,开始踏上修炼者的道路。”
北偌忧伤道:“那孩子便是你吗?”
“那女婢原本姓兰,但身为金族的仆人,也就随姓了金。老夫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世的?”
“在她临终之前。”金兰自责地叹气说,“是我害了她,是我啊!”
他们到达山顶,在黑夜中有几点灯光闪烁,原是远处有几间民房。
北偌顺着石子小路转进竹林里,在竹林之中看见一座坟墓,墓碑上刻有“爱母兰氏之墓”的字样,用的虽是一千多年前的文字,但是北偌研读过八榕皇的古籍,认起来并不困难。
那坟茔只是简单地石砌而成,但是同那墓碑一样,被做了特殊的保护手段,千年的风霜雨雪也没有让它显得多破旧,想来应是当年的金兰所做。而且周围没有丛生的杂草,似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北偌将花束和桂花糕放在墓碑前,又倒了些酒,跪在地上祭拜。金兰痴痴地看着墓碑,他似是忘记了自己是灵魂体,伸手去抚摸那碑上的字迹,但无奈手直接穿透了石碑。
“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问话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北偌回过头,见一名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提着灯笼站在那里,一脸的戒备。
“在下北偌,祖上与兰氏有些交情,近日路过白金城,特来祭拜。”北偌起身不慌不忙道,“请问阁下是?”
那少年见北偌不似撒谎,便放柔了神色,道:“在下兰威,这兰氏是在下的太奶奶。”
金兰一顿,自语道:“母亲确有一子,小时候待我也甚好,只是他早年出外闯荡,十几年不曾回来,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今日却见到了他的后人,真是世事难料啊!”
北偌问那兰威:“兰兄怎么这么晚了还上山呢?”
兰威苦笑说:“不瞒北兄,我乃金族外姓弟子,明日有资格参加英雄会的初次选拔,但我实力不足,估计明日初试便会落败。晚上在家中辗转反侧,所以便来此祭拜一下,也是愿先祖保佑。”
北偌稍稍感受一下,兰威的修为已近人境圆满,只要一点灵药刺激便能开始化灵,但这样的实力想要在高手如林的英雄会晋级,的确有些勉强。
她道:“兰兄不必担心,明日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兰威只是苦笑摇头,而后又问:“北兄你不会也是……”
“到时还请多指教了。”北偌向兰威伸出手。
他露出受宠若惊的慌张表情,迟疑着握住她的手,感慨之余,心中疑惑她的手怎么生得这般娇嫩小巧。
兰威提着灯笼,很热心地将北偌送下山,两人在路上聊了不少。
北偌发现他很健谈和善,只是话语中透露着自卑和无奈。
下山分别后,看着兰威远去的灯光,北偌对金兰道:“老金,我一定助他夺得英雄会前百名。”
金兰恭敬一拜道:“多谢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