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反应很强烈,几乎是与他贴身对视,“我再警告你一次,想在这里混就给我老实!不然,哪儿来的我就让你回哪儿去!”
卓玦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男人,没觉得大祸临头,反而不怀好意的笑了,“我至少要看着她幸福才能走啊。不然,我走了都无法安心。”
他握着拳头的手青筋暴起,还没有打出去,被卓玦灵敏的抓住,卓玦也知道自己玩的有些过,认真起来,“我开玩笑的,我知道她很爱你,作为她的朋友,我是真心希望她幸福。”
“你到底什么意思?”他用力甩开卓玦的手。
“我可以帮你,帮你们。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帮你。”
“为什么?”
“我欠她的人情,想还,行不行?”
他也是聪明人,男人的直觉也是很灵敏的,自然知道不会那么简单。“你……”猜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被卓玦打断,想起很多事情,没有跟任何提起的事,而眼前这个他曾经很想知道是谁的男人竟会是他唯一可说的人,“是!我曾经有所期待,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只是有一次想牵她的手被她毫不留情的推下了河,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是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要的不是我,永远都不是。”
贺子燊此刻一都不想知道他们之间那些过往,可还是任由着卓玦说,自己听,“她和大部分女孩很不一样,不会为了我的贫穷而瞧不起我,相反的会鼓励我,陪着我走过了最艰难的那一段路。”所以我始终难以忘怀,这句话他知道自己不能说,看看贺子燊,“所以,我希望她幸福。”
是,哪怕他身家再显赫在她面前都仿佛一文不值,她就是那么个没心肝的傻瓜。贺子燊看看眼前这个有些落寞的男人,“是,她就是不一样,我也想给她幸福。”
第二十八章 (3)
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没人回,要不要这样子啊!她拿着手机发呆。离婚协议书寄出去快一个礼拜了也没消息。又不想去他那个别墅或是他们家。总之就是觉得跟他沾上一边就烦的要命。
西西最近总是很晚回来,害她真的觉得有小小的寂寞。最终,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和卓玦去台北。管他,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说不定回来离婚协议书就签好字摆在她眼前了。
机场里卓玦坐在她旁边,带着帽子盖住脸,问,“解决了?”
“没有”她摆弄飞机票,很不情愿的回答。
“那还跟着我乱跑?让人家知道还以为我拐带你私奔呢?”
总觉得卓绝的反应有过于激动,她狐疑的瞪了他一眼,“我想散散心行不行!”
飞机上,吉喆怎么都合不上眼,看着窗外的云,身旁闭着眼的人忽然说,“如果他出现在台北,你就不要离婚跟他回去,知道吗?”
“凭什么啊!”
“有时候男人不说不代表不爱。”
她对台北的兴趣,仅限于吃。什么日月潭那些经典的景区她都不是很有兴趣。要问还有没有别的?大概就是听人说台北的明星多,不知道能不能遇到,随便是谁,只要能遇到就拍个合照。和明星拍照是初中时候的梦想,那时候迷恋过很多明星,傻傻的幻想以后有一天能攒够钱去看他们的演唱会。可惜这个梦想一直没实现过。忙升高中忙考大学,后来大学毕业有钱了也没去看。因为后来渐渐发现曾经挖空心那么那么想要得到的东西,在长大以后就没那份热情了。摆在眼前都不会太兴奋,可能还会觉得碍眼。反思自己曾经可笑的执着。人长大了还真是现实的可怕。
夜里做了一个梦,辗转难眠。据说台北士林夜市的小吃都很不错,凌晨一她将卓玦约出来。她住的是酒店所以打个的很快就到了,卓玦的家并不在市里,等了好久才出现。
一坐下就开始抱怨,“我说姑奶奶不带你这样子的,这么晚了很折腾人讷!”
可怕的台湾腔!其实卓玦虽然是台湾人但台湾腔并不重,故意这样子说话反而让她很想笑,故意打了一个冷战,学着他的样子,“你可不可以好好说话,很嗲诶!”
“干嘛这么晚还出来吃东西?”
“想吃啊。我要吃蚵仔煎!喝正宗的奶茶!担仔面、卤肉饭、炸**排……”
她还没说完就被卓玦抢话,“停!你是不是今晚吃完了明天就走?用不用这么着急?还是……呆不下去了……”
“阴阳怪气!我饿啊!行不行!”
了一大堆吃的东西,她吃的起劲儿发现卓玦一直看着她都没有动,“你干嘛不吃?”
“看着你吃啊,你是不是又不开心?因为他一直没出现?”卓玦拖着下巴。
她卖力的吃,狠狠反驳,“才不是!神经!我真的饿,酒店的东西不好吃。”
“阿吉,你不是说以前有个梦想是看演唱会?明天我带你去。”
演唱会现场太火爆了,她和卓玦被挤在人堆里,耳边是旁边人拼命的呐喊,几乎都听不清台上的人再说什么,可是每当歌声响起就会安静下来,或是大家齐声联唱。荧光棒像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摇摆。
曾经她是多么热切的期待过这样的场面,看电视转播都会抓心脑肺的恨自己不能亲临现场。一个人在沙发上又唱又叫又跳。而此刻,那样的心情早就随着年华一去不复返。再没了那时的激情。只是拿着荧光棒跟着人潮一起摇,没有喊也没有唱。
一首再熟悉不过的歌曲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了,整个现场安静的吓人,那个她曾经执着的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在深情的唱:“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男孩为了她彻夜排队,半年的积蓄买了门票一对,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第一次听觉得这首歌是在讲故事,后来有一晚夜里听广播,电台的女主播声音很美,讲了一个很动听的故事,配上这首歌,她听着听着就流眼泪了,一个人趴在枕头上嘤嘤哭泣。虽然没有经历过,也知真爱是多么的打动人心。
后来的许多年一直很想知道真爱究竟是什么样子,一直找寻从未遇见。她想,是时候该放弃了。
散场后,卓玦激动的问:“怎么样?什么感觉?”
觉得自己整个人像在飘,身体仿佛还在被人挤来挤去,耳边有几十万人在齐声呐喊,模模糊糊她说:“感觉自己很渺小,非常渺小。”
他没有出现,在台北玩了一个星期,他始终没有出现。
第二十九章
(1)
回程的旅途中,卓玦一直帮他说找各种理由解释,殷勤的奇怪。
什么都不可以!他那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去了台北。除非他死了,不然什么理由都不接受。她不想听,连喜欢的飞机餐都没吃,一个人披着衣服睡觉。心里暗自下决定,“我一定要跟他离婚!必须离!彻底离!坚决离!离离离!”
下飞机告诉西西晚上去找她,然后就直奔父母那里,给爸爸妈妈买了很多礼物,也给卡卡买了,但暂时还不能给。一个人在客厅摆弄礼物,给西西买的,给季苒买的,还有画廊里的人。茶几上的手机伴着铃声震动起来,是西西激动的说:“看电视!快!很劲爆!我也是才在朋友店里看到,快开电视!看××卫视转播。”
手里还捧着一大堆东西,她奇怪打开电视跳台,似乎只剩下后半段,“……乳腺癌晚期已于×月×日在医院病逝……其家人……”
东西落了一地,她傻傻站在原地。她知道,她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那个人几个星期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一下子,就不在了。想起什么赶紧穿上鞋跑出家门。
打电话没人接,先跑回别墅,翻花盆底下的钥匙打开门,似乎没有人,找了许多地方都找不到他,又回到别墅等,大概是累了竟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有动静,坐起来看见他坐在对面,逆光下看不见是什么表情。
“钱玉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许久,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她是自杀的,大概是觉得活着太辛苦就走了。前几天就火化了,我才把她亲戚送走。”
她慢慢靠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轻轻抱住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哑的嗓音传入了耳朵,“之前……还叫我陪她看星星……那时候是觉得不对劲儿,但是没想到……”
他的鼻息很弱,在颈窝里似有似无,很用力回抱住她,仿佛找到什么靠山,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谁都不再说话。客厅里的钟滴滴答答不知转了多少圈,天色渐暗,她轻轻推了一下他,“我……该回家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他固执的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如果没有出现在台北的理由是这个,她可以接受,可是……“我……”
“我公司出问题了,很可能会破产……”他急切搬住她的肩膀,墨黑的眼眸写满痛楚,“你说过的……不是吗?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会破产?怎么会呢?她那时只是说气话而已,真的只是气话呀,不敢看他的眼,“好……我哪儿都不去……”
两人相拥而眠,他似乎睡着了,她睁开眼,怎么都还是无法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怎么可能呢?都怪自己的乌鸦嘴。只是出身好有什么错?他也很努力她都看见的。结婚以后也处处肯让着她,是她总要无理取闹,总拿从前的事打击报复。总怀着邪恶的小心思觉得是他欠了自己的。他又有什么欠了自己呢?都是你情我愿,他又没有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领结婚证。明明就是还爱着他,却不肯再承认。自尊,自尊会比真心更重要吗?自己到底是矫情个什么劲儿!自己,又何尝没有践踏过他的心呢?
悄悄推开他的手,一个人走下楼,只打开了沙发边的小灯,这个家其实让她很留恋,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幸福的,幸福不是靠说的,而是用心去体会的。是因为自私,所以总忽略掉那些美好而温暖的细节,总想着自己而忽略他人。
腰忽然被人从背后环住,他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我还以为……你走了。”
眼角一下子有东西落出来,她回身钻进他怀里,开始语无伦次的说话,“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说的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的……我没想到……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我其实不是想报复你,是因为还喜欢你,就算你还是没那么喜欢我我也不怕……我就是和自己别扭,我觉得我再怎么努力都配不上你……我那么渺小,你那么高大……我几乎什么都不是……而你……”
哭的那样伤心,嘴里也说个不停,亦如多年前落下床那晚,让他无比心疼,护在怀中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申请破产你就高大了,比我高大,以后我都要靠你养着了,别哭了好不好?”
她抬起头寻找他的眼,“恩,我会养你的,绝对不会离开你,你放心吧,我的存折里存了不少钱。”见他表情怪怪,她擦擦眼泪,“你笑什么?都要破产了你还笑?你不会是……骗人的吧?你要是敢骗我……”
“不是,不信你可以看这几天的报纸。只是……没什么……回去睡觉。”
第二十九章 (2)
这几天,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陪她买菜,看她做饭,晚上一起看电视,到固定时间就睡觉。电话不多,也没人来找。
这天晚饭前,她看着沙发上悠闲看电视的人,再低头研究那份报纸。是说他盖得楼倒了,什么银行收紧信贷什么股市暴跌导致资本市场的融资功能消失后面一大推分析地产行情的专业术语她也看不懂。总之就是他说的是真的。这份报纸怕他看了心烦,她都是悄悄的拿出来研究。可哪有人破产了还这么镇定,跟没事人一样?这也太奇怪了。电视里破产不是法院要来收房子,追债的人一大堆,生活一落千丈,苦不堪言么?可据这几天的观察,什么她预想的糟糕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怕惹他心烦又不敢问,每天小心翼翼的陪着哪都不敢去。偶尔找机会说说“大家都还年轻一起努力奋斗”这样安慰他的话,可就是觉得哪里奇怪。
终于忍不住,她收起报纸,坐到他旁边,电视里在播放什么财经节目他看的很认真,没有理睬她。纠结了一下,拉住他的衣角,“我们……还可以在这里住多久?法院会不会来收房子?”
“恩?什么?收房子?”他好像完全听不懂似的,半晌反应过来赶紧说,“啊!收房子……不会那么快,我还在解决,不过……以前旧房子的钥匙在书房里,你有空去收拾一下吧。”说完继续看,完全不在意她焦急万分的心。
这是一个快要破产的人该有的正常反应吗?再清心寡欲这么大的事也不能这样不放在眼里不知道着急啊!她有恼火,“喂!我们会被追债吗?我怕我的钱不多,帮不了你。”
这句话吸引住贺子燊所有的注意力,他不再看电视,“啪”一声关掉电视,很惊诧的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鼓足气故意大声重复,一字一顿,“我说我怕我的钱不够帮不了你!”说完没好气的推搡他,“你能不能积极,这么大的事你不着急吗?”
一把抓住她乱晃的手,拉进怀里,他心情很好,“我是说可能破产,可能,懂吗?我自有办法,我饿了,我们去买菜好不好?你教我做饭。”
这是什么人啊?太有钱脑子都被钱烧坏掉了?难道还真想破产了靠她养?她那天真的是胡说八道的,现在钱多难挣啊,到时候还有卡卡,这下这日子是真的没发过了,都怪自己太能作妖。不过还好还有原来那个房子。这样的话……以后她就是家里的女王了,看谁还敢跟她摆架子。
一想到以后自己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原本闷闷不乐的脸又舒展开,“好!买菜去!拖到午门斩首前还得让人吃饱饭呢!吃饱了再说!”
第二十九章 (3)
是开她的小熊猫出发的,因为她说要他提前适应没有钱的生活,说不定以后家里的车都得卖掉还钱什么的,只能开小熊猫或者搭公交地铁,不能再养尊处优了。
见他那样高大的一个男人蜗在副驾驶上有好笑,她扁着嘴一边开车一边摸了摸鼻子,想找话题,“我这车还不错吧?”
“就是小了。”他不自在的挪动身子,看见车内的挂饰好像是他陪客户游玩时买的那个,记得那个寺庙的大师说这个同心结可以保佑彼此相爱一辈子,当时心里虽不信还是买了送给她。他抿嘴笑了笑,问:“这个……你一直挂着?”
她看一眼,头,“是啊,多好看,不过都有脏了。你不是说在城隍庙买的五块钱一大把,过几天你带我去买吧,我还想要。”
他信口胡说她还真的相信了,现在恐怕花再多钱都买不到了。她就是这样才让他陷得深。并不在乎这个东西是不是贵重,只在乎这个东西是不是他送的,哪怕他在大街上捡块石头送给她她都会当个宝贝似的留着。
“都卖断货了,你知道咱们这游客多,那些老外就喜欢买这些纪念品。”没办法他只能乱编。
“这样啊……难怪西西上次说在城隍庙找遍了都没看到。对了,我们买食材做西吧!你不是说你会。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超市里人很多,他难得耐心的帮忙推购物车,她跟在一旁选东西,可能晚上有些东西会打折,所以有的地方人异常多都在抢购,人来人往的她总怕和他走丢了,他走的又快,很多东西想看的都没仔细看,扫了一眼就走。
“喂!等一下啊,我看看那个抱枕,好乖啊,咱们买一对吧。”她小跑过去抱在怀里喜欢的不得了。
他跟在后面走过去,瞟一眼,没兴趣,“很难看,买那个白色的,上面什么都没有的。”
“不要!讨厌那么素气的,抱着不温暖。”她又拿起一个举到他面前,“你有没有童年啊!这个是芝麻街!芝麻街你看过没有!这个是艾摩,这是佐伊,正好我们两个一人一个,多好。”
大概、也许、可能小时候看过,但是没什么印象了,他手肘抵在购物车把拖着下巴手看她歪着头兴奋的描述。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守着她,怎么样,他都愿意。正看的出神,背后被人拍住,“贺总?!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逛超市?”
他转身,原来是韩笑愚他哥公司的陶经理,大概是他平时不苟言笑弄得人家都以为他跟不入凡尘的佛似的,心里好笑,客气的寒暄,“恩,陪我爱人买东西。”
吉喆看着那人,不认识,还是礼貌的打招呼,“你好。”
陶经理受宠若惊,赶紧套近乎,“嫂子好!嫂子看着真年轻。”
互相客气了一下,她不想再搭理,一个人躲过去继续挑。本以为打了招呼陶经理就会走,谁知道跟他聊起了公司合作的事,“贺总,您跟我们韩总合作的那个项目批了吧?我们员工可都马足了劲儿等着效力呢。”
不识相的还不走!他看看吉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赶紧打住,“公事回头公司里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说完赶紧拉着她走,嘴里跟她嘀咕说:“买吧买吧,喜欢哪个全都买。咱赶紧去买菜,一会儿都没了。”
菜不是都买完了吗?她努力思考这个问题,手里的抱枕没拿稳落了一个,“你干嘛!把我的艾摩都弄掉了。给我捡起来!”
他立马执行命令陪着笑脸猫腰给捡起来塞到她怀里,搂着她的腰挑最近的货架拐进去没了人影。
陶经理站在原地摸着后脑勺笑,原来传说中的冷面大BOSS也是个妻管严啊。
第三 十章
原来真的不是吹牛的,他做出来的提拉米苏又好看又好吃,激动的她拿着拍立得不停的拍,一定要留个纪念啊。
那晚后悠闲的日子就结束了,他又开始忙,不管以后是福是祸她都想要好好打算一下。一个人在书房拿着存折算账,把未来几年会发生的状况都在本子上大概规划了一下。
不小心从本子里掉出一样东西,展开看,是他很久以前写的那两张毛笔字。一首诗,和他的名字。当然没有忘,还很爱惜的保留着,和他的照片一起夹在这个本子里。她是很恋旧的人,什么东西都想保留一辈子。
这首诗,读起来还似乎挺有深意的。这个名字,在英国时被她悄悄的写过无数遍,有一次画画拿着画笔不由自主的写在画架上,被坐在旁边的英国女孩问,“这是什么?”她说,“这是一个人的名字。”还记得那女孩很聪明,意味深长的问,“很重要的人?”她没有撒谎,很坦诚的回答,“很重要。”
她并不喜欢撒谎,该承认的就得承认。人就是太爱撒谎了,欺骗别人的同时也在无形中害了自己。
想起什么,走到书柜前,打开柜子的玻璃门,抽出一本书,《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翻开,里面夹着他的结婚证,又看看那本柏拉图的《理想国》。不禁笑起来,为什么当初会把自己和他的结婚证夹在这两本书里?因为整个书柜只有这两本是全中文版而且字最大最显眼。她有时候记性不太好,就说把结婚证放着这里容易记容易找。他说放抽屉里不就完了。她寻找各种理由,然后说,“希望你能像对待哲学那样对待我!哲学里蕴含人生的真谛,你人生的真谛是什么?你人生的真谛就是听我的话,懂吗?”
她承认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歪理,他没有反驳,当然也没有轻易答应,说:“好啊,等你把书柜里所有的哲学书都研究透彻了,咱们再一起讨论讨论我的人生真谛。”
他总是有办法对付她,明明知道她看这些书吃力,更何况还有德语的,于是这条歪理宣布失效,但结婚证按她的意愿一直这样放着。
可惜,她的结婚证被她一气之下给撕了,此刻有后悔,不对,是非常后悔,非要那样找茬任性的丢出窗外。想想还是再抽出《理想国》,也许还有夹过的痕迹,翻开,傻了眼,她的结婚证竟然会出现在里面,撕得乱七八糟的被勉强用胶布拼在一起。有的地方似乎还拼凑的不对很不整齐,撕的太烂了,记得自己还不解气的用力扭了好几下随手丢出去。可它却依然出现在这里,哪怕不是完好的,只要它还在这里。
不能得知他一个人在草坪里打着电筒找了多久,也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在灯下努力拼凑时是怎样的心情,那时被自己践踏过的心一定很疼。
合上书放回去,说不清是怎样的心情。感动吧,他是那样不懂表达感情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根本就不会。而自己,竟然今天才肯认真的去发现。一颗真心,就摆在自己眼前却怎么都假装看不见。还说他坏,有时候自己,比他还要坏。
特意炒了很多菜等他回来。看见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和喜笑颜开的她,让他有莫名其妙。睡前洗澡,她毫无预兆的忽然闯进来吓了他一大跳,左躲右闪的吼她,“你干什么不敲门就闯进来!”
她厚着脸皮恶作剧的回答,“我看一下会死啊,又不是没看过!”看见他窘的脸微微变粉红她笑的更大声,转身想跑被他捉进怀里。
既然敢不要命的闯进来,想逃?没那么容易!
第二十章 (2)
还是没有被催着搬家,想想还是拿着原来那房子的钥匙想提前去整理一下。
打开门感觉灰尘并不大,也对,这么高的楼层能有什么灰啊,慢慢走过玄关,闯进眼里的一切让她心脏漏跳了好几拍,仿佛空气都凝结住,周围的一切都不能动。越往里面走心越颤的厉害。
这房子的每一样东西竟都还是她走那天的样子,连沙发边砸碎的杯子都没有动过。
客厅里放着她这么多年画的一些出名不出名的画。有“时光”系列,有“天涯海角”还有一些她从前画的乱七八糟的小稿,通通都整齐的贴着墙壁摆在客厅。她那个打开的画箱还有颜料松节油都纹丝未动的堆在角落。
再走,冰箱上还贴着她写的便利贴,都有些泛黄了。最下面一张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写的:你回来好不好
没有署名没有标符号,是他写的她知道。短短的六个字紧紧挨在一起,又仿佛孤单寂寥无比,让她瞬间泪如雨下,捂着嘴巴说不出话。
卫生间她用过的所有东西一样没少都摆放在原位,她的牙刷和他的那支头挨头放在一个杯子里。毛巾干干净净晒在阳光下,阳光穿透进来,右下角绣着两个人名字的地方异常清晰刺眼。那是她怀孕刚被接回来,无聊学绣十字绣,后来没的绣就毛巾枕巾被单一个都不放过的绣。她还以为他不喜欢。
他们一起住过的房间,里面贴满了她那时用拍立得自拍的照片。正对着床,满满贴了一墙。怀孕后她都是素颜,脸胖乎乎像个肉包子似的并不怎么好看。有大头照,有的毫无形象咧着嘴大笑,还有各种各样做鬼脸的照片,一张不落都贴在上面。有些睡着了被偷拍的她自己都没看过。照片下面都是便利贴,你走后第一天,你走后第二天,你走后第三天……也不知究竟是贴了多少天,看上去很多很多,也许是时间太久便利贴脱胶,地板上还零零散散还落下许多。
她捂着嘴巴靠在门口,脑海里一片空白,模糊着双眼看见斜对面是自己原来住过的那间,慢慢踱步过去,用力扭打不开。
记起问过他为什么把那个房间的门锁上了?他说当杂物间了,很脏,所以锁住了。她也就相信了。还是很好奇,拿出钥匙,锁有些不灵活,扭了半天才打开,又让她万分震惊。她从前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原封未动,却都一一摆放整齐。还以为他早就丢掉了,没想到……
他是个混蛋,一个长了嘴巴却从来都不懂表达害她一再误会的大混蛋!
她走进去抱住自己那只傻傻的泰迪熊,眼泪一直不停往下流,怎么都止不住似的。
第二十章 (3)
电梯门一打开她就冲出去,这个地方她从来都没有来过,也没有想过要来。只是此刻特别想见到他,特别的想。
公司参加过酒会的员工都记得她,又怎么会不记得,茶水间无聊八卦女神们到现在都还是会时不时聊到她。
那个女孩她记得,是他的助理,虽然很急切还是保持仪态,问,“你们总裁呢?”
女孩抱着文件吃惊不小,“哦,是您啊,贺总在办公室。一直走进去右拐就是了。是您的话我就不用提前通知了,您赶紧去吧。”
拉着帘子什么都看不到,她想给他一个惊喜,站在门口预先演戏,忽而听见里面有熟悉的声音。
“虽然是没有按照我的计划,但你们和好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要不要我再给你多印几份报纸?我还有熟人呢。”卓玦椅在桌子边摆弄桌子上的笔。
贺子燊一面打键盘一面回答,“这事我自己也能办到,只是给你个弥补的机会罢了。”停下手里的工作,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你那事我回头就帮你办,打个电话就行了,还用亲自来。还怕我不认账?”
“当然不是,其实也没帮上你什么。是她好骗。有时候真觉得她是个傻子,别人说什么都信。”
“恩……是我有事耽误了,不过还好是你想到办法补救,还是得谢谢你。”
“不敢当,我主要是想亲自来跟你说我和几个朋友决定去加拿大发展。当面来道个别。”
“去加拿大……”
门呼啦一下被推开,吉喆气呼呼的瞪着双眼,吼道,“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还合起伙来骗我!贺子燊你真行!你行!你是奥斯卡影帝!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多么担心你!我……”一时气结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理了理思绪,“我就说怎么都要破产了还那么悠闲,还奇怪这个世界怎么还有人比我心还大呢!没想到都是骗人的!大骗子!”
贺子燊卓玦俩人同时愣住,随后卓玦竟扑哧笑了,贺子燊此时是打死笑不出来,眉头微蹙,神情有小小的痛苦,“吉喆,你听我解释……”
她举起手做了一个“请你打住”的手势,“不听!你厉害你本事你是影帝!你去找影后去吧!”说完调头就走,听见后面有人追来,回头用眼神杀死他,“你最好别跟着我!让我冷静一下,不然我马上跟你同归于尽!你别跟着我!站住!对!站在那里!别动!”
走出大厦还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又被他给耍了,一路气鼓鼓的走,买了两个甜甜圈。吃饱了冷静下来,本来是很生气,但是他也是为了讨好自己。可也太会演戏了,害她担惊受怕的生怕有一天突然有人闯进来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走然后把他们扫地出门。也害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一个人对着存折没事就算账,把未来几年的困难都担心了个遍。结果呢,闹了半天都是假的!最可恨是明明就破绽百出的戏码,她竟然那么容易就相信了,太可恨了!不行!不能这么轻饶了他!当不了影后也要得个最佳提名奖!
顺手打的跑回家收拾东西,对!她要演一出离家出走,吓死他!正好师姐生孩子她都没送什么礼物祝福,这趟就去玩个够!在抽屉里翻了半天翻出那张黑卡塞进口袋里。
师姐接到季苒打来的电话转交给她,一听季苒说完她当时就在电话这头哭了,恨自己玩的太过火,赶紧搭最快的一班飞机赶回去,行李都忘了拿就跑到医院。
一到那里谁都不理就冲进去进去,隐约听见韩笑愚悲痛的说:“贺子他不行了……”
看见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立马就吓哭了,死命的哭,嘴里不停的说:“贺子燊我是吓唬你的,我只是去英国找师姐了,我没走,你醒醒啊!你要是敢走我就敢跟着你去,我连卡卡都不要我回家就开煤气自杀,要不我就跳海!你不许死!我不许你死!你赶紧给我起来你听见没有!你起来啊!起来!”
被她死死抓住肩膀的人动了一下,“不想死都让你给勒死了,你还知道回来啊?电话打死了都不接。”
“我……我都是吓唬你的……”她知道自己错的很严重,错的很离谱,很愿意改过自新,看见他被包扎的硕大无比的腿,“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还是故意把推砸伤了骗我回来?”
“我没那么傻,是工地上出了意外,我帮那个工人挡了一下。”他想动但起不来,那时追回家见她不在一下就慌了神,六神无主的等,被砸伤确实是意外。
想想赶紧对她说,“这次你可以去看看报纸,我是真的把一个工程给弄毁了,绝对没骗你,这下咱真要清粥小菜了。”
“我养你!我本来就把破产后的五年计划都写好了!”说着要证明似的找什么发现行李忘在机场了,又咧着嘴哭起来。
说是不想让他父母担心所以一直瞒着,她就天天煲汤做好吃的变着花样的伺候他。
送饭的时间快到了她还没有来,韩笑愚坐在沙发里摆弄打火机,憋了几天的话终于说出来,对他是相当无语,“你可真有本事啊,为了她故意毁了那工程,烽火戏诸侯啊。”
“我乐意。”他就知道这小子早晚得跟他算账。
翘起二郎腿,韩笑愚老大的不乐意,“您是乐意了,我还砸里600多万呢!我哥也砸了小四百万。这也都怪我瞎撮合,让你给带沟里去了!这我一回家他就恨不得吃了我!我说你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这把一下总共砸了小两千万吧?您牛气啊!”
“你以为我愿意,她非说要我破产了才跟我,知道我骗她就跑了,我在工地一脑充血看那柱子我就一榔头敲下去了我……”
韩笑愚坐直身子接话,马足了劲儿的讽刺他,“是!然后眼瞅着要盖好的度假村合体别墅您一句话就叫人给拆了!您狠!我只能说一句,算你狠!”
“我当时……再说回头她真跟我离了,我要那破玩意有屁用啊!”
“是!在她面前什么都一文不值。你就不能想想,你要真破产怎么怎么了,那她要是不跟你呢!”
“那她就不是顾吉喆!”
见他一口咬定的样子,韩笑愚无奈头,“也是……她大脑里的筋都拧着长。”
“你可别给我说漏嘴啊!”
“知道了,花两千万买一这么个老婆,值了!”
“行了啊你,把你那嘴给我当拉链拉严实了!”
还真是诡计前招推后招,一招更比一招狠啊。这次那傻姑娘是不可能听见了,因为她还在堵车的路上,急的要命前面的长龙就是一动不动,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小熊猫确实不如他的车霸气。讨厌起小熊猫来。
急急忙忙跑进病房,喘口气,打开饭盒,“堵车了,很堵很堵,你没饿着吧?”
“没有”他半身起来坐在病床上,“这么急干什么?”
“怕你饿啊。”她盛好烫,仔细的吹,递到他嘴边,“小心烫啊。”
他喝了一小口,忽的让她把烫放下,人家现在就是大爷就是祖宗,她只好遵命的放下,老老实实坐在他面前听候大老爷的发落。
“过来。”他揽住她的后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然后听见他细柔的声音,说,“我真的谁都不想要,只要你,你以后乖一,好不好?”
“好……”她突然很想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