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翼被七公主说的心中惭愧,更是被她这种巾帼须眉的气魄折服,他常以为大渝皇室都只是些贪生怕死之辈,但是眼前所见,只是一个弱女子,却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丝毫不落下成,若是这样的人嫁到离国去,说不定真的是大渝之福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钱翼已经是有些动摇,他因为当年的事情,对莫太守和大渝朝廷的恨之入骨,本是听说大渝和亲队伍要经过这里,率众而来,打算劫持七公主,报仇雪恨,可是眼前所见,却让他那颗被仇恨蒙蔽了的内心,忽然又热血跳动起来,好男儿,生来就该保家卫国,驱除鞑虏,这是他参军时候他最好的兄弟告诉他的,如今沧海桑田,他却又在做着些什么呢?
钱翼思绪久久不能平静,而趁着这会,包括载着七公主在内的所有船只都已经靠了岸,而罗毅更是迅速的布下了战阵,只等对方一有异动,便是一场血战。
这时候,钱翼身后缓缓走上来一匹马,马上的却是一个面白如玉的公子模样的人,这人名为李旭建,乃是钱翼阵中的军师,他本是一个落魄不得志的秀才,因为犯了事,被发配边疆,因为与钱翼有旧,后来被钱翼所救,凭借着胸中的计谋,很快就在钱翼阵中站稳脚跟,此人对于大渝朝廷之恨犹在钱翼之上,此时看到钱翼犹豫不决,顿时上前说道:“大哥,你还犹豫什么,如今大雪封冻,兄弟们不敢越界,这段日子饱一顿饥一顿的,如今眼前大好的机会,只要劫了这一支队伍,光是那些嫁妆,就够兄弟们吃上好几年的了!”
钱翼叹了一口气,道:“李兄弟,你不知道,大哥我实在是下不了手啊!”
李旭建皱了皱眉,道:“大哥莫非忘了家仇,这一切,都是大渝朝廷,亲信庸能之辈,如今我们若是劫了七公主,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莫企宣难辞其咎,到时候就能借朝廷之力,除掉莫企宣,报了大哥的大仇啊!”
钱翼摇头道:“如此一来,我钱翼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我为了私仇,却是将大渝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到时候离国一发兵,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因我而死,我钱翼虽然不才,但是这等遭人唾骂之事,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李旭建心中暗骂:“大哥这是脑子进水了,这个时候居然忧国忧民起来,不行,一定要劝服他,方才那个七公主如此美貌,若是能得了她,我李旭建这一生就无憾了!”
想到这里,李旭建便是装出一副悲恸的样子,哽咽道:“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年你苦守凉州城的时候,为百姓做了那么多,可是到头来呢,他们却是把你当做了奸贼,如今更是对你恨之入骨,你看看身后的这些兄弟们,他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从无怨言,多少人因为捞不着一顿饱饭,被活活饿死,我们落草为寇,也是被时势所逼,但是又有谁,为我们说过一句好话,也只有我们这些兄弟,相依为命,今日若是不劫了他们,接下来的日子,你要这些兄弟们如何过下去,死去的人固然可惜,但是眼前活着的兄弟才是你最不该舍弃的啊!”
钱翼心中一震,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那些兄弟们,他们有的面黄肌瘦,有的衣衫单薄,但是他们跟着自己,都是从无怨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舍弃了军中富足的生活,甘愿前来投奔他,而他却从未让他们好好的吃过一顿饱饭,想到这里,钱翼又是心痛又是难过。
李旭建察言观色,已然知道钱翼心中松动,于是急忙趁热打铁,说道:“若是大哥不想做那千古罪人,不妨我们劫了他们的财物,将七公主带回去,到时候再暗中送到去往离国和亲,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在离国哪里捞到些赏赐,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钱翼面色一沉,道:“我钱翼岂是那种贪图蛮子赏赐的人,就算是要拿,也是光明正大的带人去抢,绝不卑躬屈膝的接受他们的赏赐!”
李旭建急忙道:“对对,是兄弟说话没个轻重,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钱翼思量再三,觉得李旭建这个主意的确是不错,而且他们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的确是要抢一些财物,能够让兄弟们安然过冬,既然如此,反正到头来不会害到七公主,又能帮助自己的兄弟,做完这一票,到时候自己再想七公主负荆请罪也不迟。
下定决心,钱翼终于是说道:“如此,就让兄弟们准备迎敌吧!”
李旭建心中大喜,眼光不自觉的看向前方阵中的那个端庄不可亵渎的公主,心中冷冷道:“等着吧,你早晚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