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他从未想过这件事能骗得过同属驻军六营的成皋军。
毕竟砀山军与成皋军皆是魏国最强大的边防军队,也是魏国内最擅长打仗的军队,这样的边防军,在遇到羯族人的军队时,怎么可能真的不战而退?
这种事,也就是骗骗那些狂妄自大、本来就看不起魏**队的羯族人罢了。
但是坦言承认,赵弘润亦有些为难。
因为这件事若传出去,的确不太好听。
想想也是,巩、雒两地的三川之民,本来也有可能是继续保持中立的,只要赵弘润麾下的军队展现出他们强大的一面,那些人岂敢,又岂会做出与魏国为敌的举动?
可偏偏砀山军这头凶兽,藏起了锋利的爪牙,让那些三川部落误以为魏国的军队只是纸老虎,从而投向局势占优的羯族人一方,说实话,这有些故意使人犯错的嫌疑。
就在赵弘润犹豫之际,司马安却坦然地说道:“是又如何?”
果然是这一位的主意……
在比较了赵弘润与司马安的态度后,封夙心中了然,皱眉说道:“我大魏泱泱大国,却做出诱人犯错、灭其全族之事,终归有些不妥吧?”
听闻此言,司马安冷笑道:“若是那些阴戎部落,似羱族的青羊部落那般,立场坚定,也不至于会上当,不是么?……所以说,罪在其心!”
羱族?
封夙有些纳闷于像司马安这样憎恨外族的大将军,竟然也会用羱族来称呼某一支三川部落,而不是用阴戎这样的蔑称来泛指。
想了想,他问道:“殿下与司马大将军,会如何处置巩、雒两地的三川部落?”
“驱逐出三川,违抗者杀之。”赵弘润不客气地说道:“本王,接纳友善的外族,但对于敌对的外族,本王亦不会留情。”
听闻此言,司马安轻笑一声,试探着劝道:“殿下,某以为,恐怕那些人不会乖乖离开三川。”
显然,赵弘润那将其驱逐出三川的决定,让司马安仍有些不满足,在他看来,背叛者就应该全部杀光。
赵弘润听懂了司马安的言外深意,摇摇头说道,“大将军,不如让那些人去北地与胡人争抢地盘,去给韩人添乱吧。这比杀了他们更好,大将军以为呢?”
唔?
司马安闻言一愣,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竟没有再说什么。
这让赵弘润心中愈喜,毕竟前一阵子,这位大将军可是听不进这种更好的建议的,当时这位大将军的心中,对待外族人的态度就只有杀杀杀,根本不会考虑除了杀以外的办法。
而见司马安居然没有再反驳,封夙亦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毕竟,司马安无论是朝中还是在军方,皆是以我行我素闻名的大将军。
什么时候这位大将军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肃王殿下究竟使了什么法子?
封夙吃惊地望着赵弘润与司马安二人。
而此时,赵弘润已站起身来,表情惆怅地在帐内踱了几步,感慨道:“区区三日,那些人就……唉!大将军。”
好似是领悟到了什么,司马安眼中闪过阵阵杀意,抱拳说道:“某在!”
“三日已至,是时候……收网了!”说罢,赵弘润一捏拳头,沉声说道:“先铲除这支羯族人的骑兵,然后,给本王攻下雒地,再然后,便是打败羯角部落的大军,一直打到……羯角部落的部落营地去!”
“司马安……遵令!”
在封夙惊诧的目光下,司马安在赵弘润身前单膝叩地,满脸凝重却又杀气腾腾地,接下了将令。
洪德十七年八月七日当晚,大概子时前后,砀山军再次后撤,撤向鸦岭,经过鸦岭峡,与另外一侧的商水军汇合。
包括不在编制内的军卒,砀山军共计一万五千名士卒的大撤退,如何瞒得过那支羯族先遣骑兵的耳目。
这不,还没等砀山军士卒有半数撤入鸦岭峡,那支羯族先遣骑兵,便闻讯赶了上来。
而此时,砀山军已撤入了鸦岭峡,沿着内部山涧旁的泥泞土路,向另外一侧穿行。
“(羱族语)羸弱的魏人逃向了鸦岭峡,要追上去么?”
“(羱族语)会不会有埋伏?还是绕过去吧?”
“(羱族语)绕过去?绕过鸦岭,有数十里路,这帮魏人早跑了!”
“(羱族语)那……要追上去?”
“(羱族语)不需要畏惧这些懦弱的魏人,追!”
羯族骑兵中几名千夫长策马站在鸦岭峡的入口商议了一阵子,最终决定继续追赶。
他们没有考虑过,在他们企图追赶砀山军进入鸦岭峡的同时,在鸦岭的崖顶上,有许多商水军的士卒早已准备好了滚石,等着待这帮人进入峡谷后,待这帮人与他们商水军的伏兵接触之后,将这边峡谷的出入口,堵死!
魏戎三川战役,便由这场鸦岭峡之战,正式打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