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我自然是册立你为皇後。三日之後,你便会是我的皇後,永远的呆在我身边,好吗?”在她的手背上烙下一吻,带著深深的感情。
可她却什麽都没说,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甚至不理会慕容狄的惊讶。
“一定有很多人反对吧?我不适合做皇後,更没有那个身份。我能以什麽身份做皇後呢?丞相的妹妹?宋氏一族的么女?可是,你我都知道,那都是假的。”她啊,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微愣住,将她扯入怀中,抱著她坐在腿上。
“不,瑶儿,不是的。”可是,他却无法说什麽。她说的没错,她只能以丞相之妹的身份被册封,甚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
“瑶儿,我的皇後只能是你!”
不论如何,他一定会想到办法。打横抱起了瑶姬,将她带回了寝房内。
侧头看著那些飘摇的红帐,她却觉得虚幻。当年独自一人接近杜青诗,为的就是复仇。利用了那麽多男人,终於解脱了。她不想留在这里,一点都不想,这里剩下的不过是这些年来她所做的一切的回忆!
这个腐朽、恶心,充满了权利和欲望的中心的地方,她不会留下!
沈迷在情爱中的慕容狄却执意要册立瑶姬,所有不满和劝诫的声音他完全不听。每日一下朝便是陪著瑶姬到御花园,只让礼部全权处理封後事宜。
“皇上!不好了!”
宋钊延急匆匆的赶来,已不管是否打扰了瑶姬和慕容狄,甚至未经通传。
“何时大呼小叫,朕已说过,谁都不见。”
“皇上!战王爷已在夕云自立为王,斥责皇上不顾朝政只顾享乐!朝中半数的官员支持王爷,已离开!”
“什麽?!”
别说是慕容狄,就连瑶姬都有些震惊。
只是,他终於还是行动了。
也是,蛰伏了这麽多年,他终於还是想要夺回属於他的一切。
“皇上,如今还支持您的官员联名上书,请求您……”宋钊延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瑶姬,“请求您不要册立皇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没想到战秋戮竟然用这个借口,自立为王谋反!是他太小看战秋戮了,竟忘了这个男人的威胁!
“朕会亲自督战!朕绝不会再受任何人胁迫!战秋戮,朕倒是要看看,到底天下民心尽归谁所有!”
闻言,宋钊延有些苦笑。
将目光投注在靠在慕容狄怀中的瑶姬,只怕他此生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在一起,从他接受慕容狄的提议开始。不过,他会好好的辅佐皇上,辅佐这片江山。
将瑶姬送回了月华宫,慕容狄匆匆离去。
“小姐。”叶子断了一壶茶进来,泡了杯热茶递给瑶姬。
看著茶杯中浮沈的一片茶叶,瑶姬有些出神的喝了一口。
“战争还是开了。”
她好累,自打大仇得报之後,就觉得好累。
“小姐,奴婢扶您去休息吧?”
是的,她需要休息,好好地休息。
或许睡一觉,什麽都会好的。
靠著卧榻,只是合上眼,便沈入了梦乡。
☆、(12鲜币)64揉捻抹挑1
意识清醒,却不想让身体清醒。一旦醒来,面对的却是一个不知道靠什麽支撑下去的世界。
“小姐,天亮了。”
耳边传来了叶子的声音,随著那声音,羽扇般的睫毛微微的扇动,黝黑的瞳孔映入了略微有些担心的叶子。
“怎麽……呃……”有些头痛欲裂,才直起身子又立刻抱著头痛苦的呻吟。
“小姐,对不起,是奴婢不好。”叶子充满了愧疚和歉意的声音终於让瑶姬转过头看向她。
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一样,环顾著四周。这哪里是她熟悉的月华宫,四周除了灰白色的帐幔,大概也就只有一些简陋的桌椅。
“这里……是哪里?”掀开了被子,刚才的痛楚消失。
耳边隐隐似乎是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在叶子的搀扶下,她走至帘帐前。满腹疑惑的看著叶子将帘帐掀起,却被眼前的景象所略微的震惊。
“小姐。”两旁的士兵一见到瑶姬,立刻行礼。
入目的是一个又一个营帐,显然她此刻身处於军营中。瞥了一眼垂著头的叶子,还用得著猜麽,想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在夕云?”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夕云。
夕云,多麽令她怀念,也多麽熟悉的地方。
“是我早已和北弥韬说好,一旦起兵立刻把你带来这里。”战秋戮猜测著她大概快醒了,只是没想到她会早一步醒来。
叹了口气,她也没有多说什麽。其实,现在的她在哪里都无所谓。
面前的战秋戮比之前更为的有王者霸气,或许是因为他穿著战袍的关系。至於北弥韬和严擎,已经恢复了容貌跟在他身边。
“为什麽把我带来?若是我留在宫中,对你更有利。”对於他擅自的做主,她并没有怎麽苛责。毕竟他是王爷,已经为她实践了诺言,现在是时候换成她实践当初的承诺。
众目睽睽,战秋戮也不便多说,将瑶姬带入了帐内。北弥韬和严擎沈默的跟著进来,将叶子留在了帐外。
“我绝不会让你成为他的皇後。”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准备将她留在宫中。
皇位迟早是他的,慕容狄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瑶儿,你呆在这里比较安全。现在慕容狄那边恐怕已经是兵荒马乱。”北弥韬是负责将她带来的。若是不给她用药,恐怕她绝不会离开。
“你不愿意呆在我们身边吗?”许久未见瑶姬,严擎抚著她略微消瘦的脸颊。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瑶姬又一直用蛊控制自己的身体,自然是消瘦了不少。自打跟著战秋戮出征,严擎就再未见过瑶姬。只是没想到,再见她时,往日她眼底的活力已经消失。
“我……”愣了一下,她没有料到严擎会突然这麽问。
现在面前的三个男人都是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扪心自问,她又要呆在哪里呢?
“呵呵,也是啊,呆在哪里都一样。”扯了扯唇,如今的她犹若浮萍一般,飘到哪里便是哪里。
战秋戮一惊,捧起了她的脸颊,对上了那双空洞的美眸。
“你可曾记得当初我所说的话。一旦我得到天下,便封你为公主。”略微发现她的眼眸变了一些,“只是,恐怕我不能封你做公主。因为,你会是我的皇後。”
红唇微微开合蠕动,或许是被他吓到了。他在说什麽?他疯了吗?
“你疯了。”一旦她恢复了瑶姬的身份,便不可能成为皇後,因为她没有任何身份。
“宫中太复杂,瑶儿,你跟我回去。”一见战秋戮想要霸占瑶姬,北弥韬不甘示弱的拉过了瑶姬的手。
“你的魔窟也没好到哪里去。瑶儿,跟我走吧。”严擎拉起了另外一只手。
吃惊的看著三个男人把自己当做了香馍馍一样争来抢去,张大的嘴怎麽都合不拢。她不过是这个世上残存的孤魂野鬼,这些男人是怎麽回事,干嘛把她当做了什麽稀世珍宝一样的。
“你们这是干什麽啊……”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也推开了捧著自己的手,“你们现在不该好好的想想怎麽对付慕容狄和宋钊延吗?而且,我又不是东西,为什麽非要属於你们任何一个的谁。”
微皱眉头,总觉得今天的他们非常奇怪。
谁知,三个男人听完她的话,竟然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她不过是没多久不见他们,怎麽总觉得这些个男人变得她完全搞不懂了。
“你终於有了情绪,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准备如同游魂。”北弥韬松了口气,终於又见到了她眼中有了神采。
“瑶儿,你不是一件物品,所以你不需要属於我们任何一个。”严擎的话也是,弄得瑶姬摸不著头脑。
执起瑶姬的手,战秋戮似是下了决定。
“呆在这里吧,呆在我身边,也呆在我们身边。你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还有我们。你说得对,你不会属於谁,更不能属於谁。是我们,我们都是属於你的。”
多麽大胆的言辞,更不要说是出自战秋戮之口。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那是一种不容於世俗礼教的感情。
面前的三张面孔充满了真挚,没有虚伪的面皮。黝黑的瞳孔中,只有她一道身影。
“不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个人吗?”微微有些颤抖的玉指,轻触面前的俊容,“战秋戮?……严擎?……北弥韬?”
她记得不知道是哪一个半梦半醒之间,曾听到过喃喃细语,不断地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是他们吗?那一张张脸似乎慢慢清晰。是战秋戮,他不断地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
可是……
垂下的手突然触碰到了袖中的硬物,脸色微微一变,从袖中拿出了被她遗忘的东西。
“差一点忘了,这个一直忘记给你。”到底是忘了,还是刻意忘记。
战秋戮疑惑的接过了她手中的锦布包,看起来里面的东西似乎很重要却非常小。打开了三层包著的锦布,出现在掌心的东西,却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玉玺吧。虽然,我不知道为何慕容狄要我收著。只是,就算你有了玉玺,却还有一场苦战。”历来的顺位继承,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握紧了手中的玉玺,的确,就如她所说的。慕容狄是顺位的皇帝,而他这个皇叔名不正言不顺。皇位,将是一场践踏著尸体和鲜血的硬仗。
“你不想得到天下吗?如果是你,应该可以做的比现在更好吧?”至於其他的,她头好痛,什麽都不愿去想。
看向了面前的女子,这个他第一次深爱的女子。没错,他要得到天下,他要证明只有他继承皇位才能将青鸾治理的更为繁荣。他要将这片天下送给她,让她与他共享至高无上的权利。
“以夕云为主的南方已尽归我所有,至於慕容狄不过是做困兽之斗。”
“得民心者得天下,王爷民心尽归,这些日子前来参军的人不在少数。”
耳边传来了他们三人对於和慕容狄抗衡的讨论,瑶姬只是沈默的听著。
记忆,开始回到了最初,最初她有记忆的时候。
☆、(13鲜币)65揉捻抹挑2
“什麽叫做娘娘不见了?!”
而此刻的宫中,终於发现瑶姬凭空消失在月华宫的慕容狄勃然大怒。
宋钊延仔细的沈思,思索著所有可能。
“娘娘身边的侍女在不在?”宋钊延轻问。
“这……也不在。之前伺候娘娘的两位侍女都不在。”
侍卫惊恐的回答,明明他们都一直守在门口,为何人就凭空消失!
顿时,宋钊延全部明白了。
“皇上,恐怕是战秋戮将娘娘抓了去!”慕容狄并不知道她和战秋戮的关系,这一点宋钊延自然从未说起过。不过,慕容狄也有他自己的理解。
“抓了去!混账,难道他是想用瑶儿威胁朕!不,不是,难道他是想要除掉瑶儿!”两种皆有可能,但两者权衡,他宁愿相信前者。
有些犹豫,眼见著慕容狄为了失踪的瑶姬焦急万分。他该不该说?可现在这个情况,不说又能如何?
“皇上,其实有一件事情,微臣一直从未说过。”声音变得有些低沈。
慕容狄只是看了一眼,虽然觉得他有些怪异,却还是平静了一些。
“瑶姬……她不会有危险的。”
见慕容狄愿意听下去,宋钊延才开口,慢慢如同陈述一般的诉说著她和战秋戮的关系。却刻意的只有她和战秋戮,甚至连自己都没有算入其中。
几乎将椅子的龙头折断的力道,可见慕容狄是多麽愤怒。只是,直至听完了宋钊延所有的话,他却放开了手,颓然的靠在椅背上。
“原来是……怪不得,怪不得啊……呵呵,是我要的太多了,太多了。”不是应该早就猜到的吗?为何直到此刻,才像是恍然大悟一样。
“皇上……”宋钊延有些担心的上前。
“钊延,那你呢?你为何选择背叛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他不过是一个深爱著那人的普通男子,失去了帝王的尊贵。
愣了一下,手一点点垂下,握在了身侧。他宋钊延,也不过是一枚被丢掉的棋子。
“微臣不明白皇上在说什麽。微臣……微臣有些不适,先行告退。”急急地冲出了御书房,差一点被门栏绊倒。
“爷,您怎麽了?”见主子跌跌撞撞的匆匆回府,又冲进了书房,宋韦连忙跟上去。
谁知,宋钊延却一言不发的将书房的门合上,也将所有人关在门外。
目光投向了房内的书架,堆满了书籍的架子上,唯有一格空荡荡的,只放了一个长长的雕花木盒。将木盒从书架上抱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桌上。
“瑶儿……”抚著那木盒的纹路,木盒中静静的躺著一把琴。
那是瑶儿送给他的呢,一直以来他都舍不得打开,只有思念她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抚著琴身,就好像能够抚著她一般。
背叛她吗?後悔吗?
“呵呵呵,瑶儿,你可知道。当年我看著你走回战王府,而我却只是看著,没有勇气伸手阻止。那时候,我就知道,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後悔。”
可是,他无悔。对她的背叛,对她所做的一切一切,他都无悔。就算,当做是为了宋氏一族也罢,有这把琴就足够了。
慕容狄将整个脸几乎快要陷入双掌之中,沈默的坐在月华宫的湖边。这里,曾经是他和瑶姬最喜爱呆著的地方。
“瑶儿,你在夕云吗?你过得可好?”外面已是战火纷飞,每日都有战报传来。有胜仗也有败仗,宫内同样也是人心惶惶。
战秋戮啊,那个得尽人心的男人。若不是他是先皇亲立的皇帝,恐怕真的无法和他斗下去。他是他的皇叔,就算兵刃相见,依旧还是他佩服的皇叔。
“皇上!”恐怕此刻敢打扰的也只有桂公公,只是若非真的著急,连他都不愿意打扰主子。
“发生何事,为何如此慌慌张张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不曾见桂公公如此失态。
“启禀皇上,方才发现太後竟然擅自到御书房,意图偷取布兵图。”
其实,杜青诗和战秋戮的那些地下关系,宫中早已有流言蜚语传出,慕容狄当然早有耳闻。只不过,一直念她是太後,也不曾在意。没想到,为了自己的男人,她竟敢背叛自己的儿子。
“太後,朕一直尊您为母後,您竟然做如此之事!”跪在地下的女子,没有了往日的风光。
杜青诗一言不发,是的,为了战秋戮她什麽都可以豁出去。就算明知道他毫无感情,就算清楚他心里头只有瑶姬那个女人。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去见他。
慕容狄心头微微一怔,因为那双充满了深情的坚定眼眸。原来如此啊,她深爱战秋戮,为了深爱的男人,可以不顾一切。
“今日之事本该将你处斩,可朕念及幼时若非有你照顾,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从今起,将你贬为庶人,逐出宫门!”
慕容狄的声音坚定,却带著一些无奈。
“谢皇上。”这麽多年,她终於可以离开这个皇宫。她可以去夕云,找那个深爱的男子。
看著杜青诗带著笑容离开,慕容狄深深的叹息。
环顾了这金雕玉砌的宫殿,掌握在手中的权利真的就快乐吗?若真的快乐,为何刚才杜青诗离去时,露出的尽是此生他第一次从她脸上见到的快乐。
“桂公公,你去把丞相找来,朕有事交代他去办。”
“是。”桂公公悄然退出去。
直至宋钊延匆匆而来,慕容狄都一直静坐在龙椅上。
“皇上,不知召唤微臣何事?”
“陪朕去城楼走走吧。”说罢,先行走在了前头,“桂公公,你们都不必跟随。”
宋钊延疑惑的跟了上去,却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
城楼上,或许是夜风太大,将慕容和青鸾的旗子吹得飒飒作响。
“那里,便是夕云吧?”指著南方,那里便是繁华不亚於京都,自古皆是富庶之地的夕云。
“皇上……”
“钊延,今晚忘记我是皇上。就把我……当做是一个和你一样的人。”黑眸望著远方,似是想要看到什麽。
“一样的……”顿时,他明白了。
有些好笑,一个帝王竟然和自己一般,有些同样的感触。自己不过只是一个丞相,而他是帝王,恐怕丢弃的不仅仅是那麽一些。
“是啊,那里是夕云。”口气变得有些轻松。
“我这个皇叔真的很厉害,若非他扶持著,我恐怕早已失去了皇位。不过呢,成也是它败也是它。当年扶持我登上帝位的皇叔,现在却要将我拉下皇位。”
或许,这就是皇权。
“说实话,恐怕我军已支撑不了多久。朝中留下的除了宋氏一族的,还有一些支持皇上的武将,剩下的都是些文臣。”这麽多年来,战秋戮一直执掌著兵权,那些将领几乎都出自於他麾下。
“哎,或许是我真的该离开了。当初,我就不该留在皇宫。皇叔说的没错,若是他继位,恐怕会比我做得更好。”当年父皇一直忌惮的,不正是战秋戮的文武双全。
只可惜,当年父皇只想著让他执掌兵权来满足他,打压他在朝中的势力。却没料到,今日他正是靠著兵权,讨伐他这个为了一个妃子而荒废朝政的昏君。
“你不是昏君,只是比任何一个皇帝都懂得感情。”看著夜空,宋钊延也有些叹息。
那一夜,似乎慕容狄向宋钊延说了很多很多。
“钊延,最後一个忙,希望你可以帮我。”这是他最後的请求。
“放心吧。”这,也是他最後的心愿。</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