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增枝说道:“那你就快打,老子今日守着你,也不回家了。”
自然没几个人知道为啥李增枝要亲自关心此等寻常小事,为啥三个月明知金铜匠说话不靠谱。也傻乎乎一趟一趟的来,实在是家里有说不出的苦衷。
这边王二嘴心说巧了。曹国公家竟是要去皇姑寺,后天记着瞧瞧热闹,径自告别离去。
回到住处,粉姐正在屋里生着闷气,王二嘴本就有意哄着她。问了缘由顿时大笑道:“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了。”
第二天进了京,远远瞧见李增枝坐在街口悠闲自在的吃茶,陆淐在铜匠铺里帮忙,拉着他到铺子外头说了出来。
陆淐想了想,对喝着茶水的李增枝问道:“李爷,我有个姑表嫂子打外地来,就想着进皇姑寺随喜观赏一番,话说她大老远进京一次不容易。我也不好拒绝,您看?”
“这有何难?”李增枝大大咧咧的放下茶盏,“禀我大嫂一声,不就是带她进去见见世面?简单。”
倒是陆淐办事向来非常细致,轻易不放过任何细节,这也是做了锦衣卫多年来的职业习惯,加上他多多少少知道些李家的琐事,有些为难的道:“她衣服不甚齐整。也没有丫鬟跟随,又生得花容月貌,不懂豪门人家里的规矩。”
“等等。”李增枝想起了被打死的丫鬟。微微变色道:“那就算了,没的误会和我有牵扯,解释不清。”
这时候王二嘴来了一句:“这嫂子其实是徐家的亲戚,也就是妻妾上头的那破事。”
“徐家,金陵徐家?”李增枝大为惊讶,眼见王二嘴微微头。心照不宣的笑道:“那你不早说,实话告诉你们,今次是我大嫂请了徐家三嫂礼佛,既然她们是一家人那就无妨了。”
“嗯!又不好明着说清楚身份。”李增枝沉吟片刻,笑道:“要不叫她混进人群,不要言语,若是我嫂子见了,就说是徐府之人;若是三嫂见了,只说我府上的人,那时候谁还会查考名?大家磕头,叫她也混在里面爬下磕个头然后溜到一边去。万一有人查问,还有我在旁边帮衬。”
陆淐喜道:“太好了,多谢哥哥玉成。”
稍后王二嘴把此事告诉了粉姐,粉姐听了满心欢喜,谁人不知魏国公徐家的大名?刘智也没少吹嘘现今的英国公徐家,心说既能进寺一遂心愿,又能趁机亲近下徐家真正当家的三少奶奶,哪怕这一次仅仅是头之交,那往后也有了由头进内宅拜访,好生巴结,谅她徐翠云也不敢把自己往死里整治了。
次日三更天的时候,粉姐早早起床用心梳洗一番,吃了早饭,换了一个金陵流行的三环髻,穿上借了陆淐娘子的簇新翠兰素纱长裙,骑着借来的马赶到了曹国公家,李增枝已命人等着她照管,安排进一众媳妇里。
粉姐就这么眼巴巴的等着,所有人除了偶尔有人咳嗽基本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就见两位太太乘坐两御赐的八抬大轿,明黄轿,重福绢金边轿围,敞着轿帘。
仔细看去,两位夫人眉目如画,俱穿着大红箭袖的麒麟宫装,雪白的雕花玉带。
轿子前面有八位旗牌官带领三十名亲兵开道,后面还有三十名亲兵保护,再往后是举着大红柄金掌扇的仪仗,跟着一长串的骨花轿子,还有七八十个丫鬟媳妇并管家长随小厮等,全都骑着马相随。
李增枝恋恋不舍的收回惊艳目光,暗叹一声徐灏的无边艳福,吩咐家人扶着粉姐等媳妇上马,跟在后面。
却说皇姑寺门前朱红色的一圈雕墙,里面青松掩映宫殿,翠绿千层华屋,石狮子镇玄门,兽面金铺绣户。香烟细细,丝丝氤氲透越珠帘;花影重重,朵朵漆花飞扬画槛。
莲花座上,高擎菩萨丈六金身;贝叶堂中,藏着先帝遗留人间的娇美粉黛。等队伍将到寺门,震天震地的四声喝起,本寺主持老尼带着一群尼姑出来迎接。
虽说称呼二位夫人为太太,但李景隆的发妻李氏年纪并不大,沐凝雪就更不用说了,看上去的年龄好似少艾之间。
粉姐羡慕万分的远远望着,李夫人生得清秀端庄,头上戴一尊赤金拔丝玉观音,右边偏戴一朵指南洋珠翠翡叶镶嵌的宝花;而徐夫人的绝色容貌无需多言,戴一枝赤金展翅飞凤,丹凤口衔八颗明珠宝结,右插一支红宝石碎钻的绛桃。
二人身后各有四个丫鬟遮扇护送缓缓前行,丫鬟仆妇黑鸦鸦的跟着,粉姐被奶娘搀扶混在人群里,身前身后姿色漂亮的女人多了,此刻就犹如大海洒沙一样,谁会注意到她?
如此随着两家太太登楼上阁,串殿游廊,走东过西,至南抵北,使得粉姐为之心满意足,眼下满心想着寻到个合适机会,好和徐家夫人搭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