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云哭笑不得的道:“阿弥陀佛,不要说丧气话,胡德胜假公济私,一会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刘氏坐在家里,儿子吉祥从外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娘,我爹被官差锁起来了。”
刘氏吓了一跳,飞快了跑了出去,眼里没有任何人,直接扑到她丈夫身上,一时间整个人都傻了,只知道放声大哭。
胡德胜吩咐进去几个人搜查凶器,这时候刘氏回过神来,明知背后有家族撑腰,丈夫从来没犯过王法怕什么?趁此机会大肆数落道:“叫你一天到晚不懂得人情世故,不然满厩谁敢欺负你?活该被抓到衙门里打一顿板子。”
徐泯满不在乎的道:“一顿板子算个屁,老子不在乎。”
智云见人家夫妇受了自己的连累,难免心中有愧,说道:“不必说了,你丈夫的委屈全是因我而起,我的官司打完了,他自然可以平安无事,你放心好了,这期间你家中用度都由我徒弟们支付。并且从此以后,只要我有饭吃,你们夫妇就不必发愁,今天方知道你男人是个天立地极有义气的汉子。”
徐泯顿时面上十分光彩。洋洋得意的放声大笑,有个捕快一向尖酸刻薄,讽刺道:“你们瞧瞧,现在这年头什么事都有,一个和尚要养女人,竟当着丈夫的面儿明讲。再看看这位没心没肺的人,还舔着一张龟脸,欢天喜地的笑呢。”
话音未落,就被一脚踹出去几步,趴在地上疼得直叫唤。原来是被徐泯狠狠踢了一脚。
这时白庆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出来,叫道:“凶器搜出来了。”
胡德胜故意当众问道:“什么地方搜出来的?”
“回大人。”白庆解释道:“把刀藏在了厨柜底下,好不容易才搜出来。足见这凶人一片心虚,情真罪当。”
当下胡德胜带着捕快和犯人轰轰烈烈的返回顺天府,刘氏让儿子跟着过去。她急冲冲的去徐家报信。
胡德胜一个人先进了内宅,就见姐夫虞谦忧心忡忡,见了他进来说道:“不好了,你家驸马爷被下了大牢。”
原来胡德胜之所以敢肆意妄为,一来仗着姐夫的官位,二来乃是胡家子弟,赶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天还和胡观喝酒来着。”
虞谦叹了口气解释了一遍。胡德胜哎呀叫道:“那天他在秦淮河非要给姐儿赎身,口口声声说要买回去做妾,当时我们还劝他别犯傻,以为是说着玩的,看来真的纳为小妾了。”
虞谦忽然说道:“他家里是不是兄弟俱都不在了?”
“是啊!大堂哥二堂哥都死了。”胡德胜头。
“唉!”虞谦深深看了妹夫一眼,自言自语道:“可惜人家有儿子。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胡德胜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心说姐夫的意思是指爵位?假如胡观在牢里有个三长两短,侄子再一旦有个好歹,那岂不是得由胡家旁系来承袭爵位?
当然得讨好公主嫂子,等事态平息后上书请求。胡观的罪名不是谋逆,胡家爵位肯定能保住,想到这儿胡德胜两眼冒光,绞尽脑汁的苦思起来。
与此同时,徐灏进了宫探听胡观一案和朱高炽有没有关系,陈瑛为人刻薄一向人缘不好,无端端的对王族下手,前几天带头检举齐王,弹劾李景隆等得罪了很多权贵,这几年陆续弹劾了不少官员,本身并非是靖难功臣出身,多以前受过朱棣的好处,还被揭发出来贬斥到了地方。
就算身为御史的本职工作是到处开火,可得罪人太多官位注定坐不长久,陈瑛又不是铁骨铮铮的文臣,如果背后没有帝王授意怎么可能?主要还是陈瑛的根基太浅,他只能得到皇帝的护佑才能平安无事。
说穿了朱高炽仁义归仁义,可他也有着七情六欲,也有着讨厌的人,往年也有些旧怨;何况作为帝王必然有帝王的立场,为了皇权稳固,必定会对一些人动手。
就算朱高炽不处心积虑,朝堂争斗一样一天不会停止,随时都会有人因各种原因倒下,又会冒起其他的人来,起起伏伏走马观花一样。
陈瑛是左都御史,右都御使吴中性情宽和,徐灏不太了解时任左副都御使刘观的为人,如果他倒向陈瑛,那么陈瑛无疑就能掌控整个都察院了。
任何做官的都会顾忌御史,徐灏也不例外,因御史弹劾你,明知是被诬陷也得先忍着,而且做官最怕墙倒众人推,别看现在手握大权,一旦有数位御史带头冲锋,文武百官群起效法,那么就连帝王都会吃不消。
吃得消的皇帝在明朝只有两个,朱元璋和朱棣,而从朱高炽之后,文臣崛起的局面已经不可能逆转。
所谓朝政就在于平衡二字,如果武臣无法与之抗衡的话,那么宦官的出现就是必然了,或者是文臣诞生出党争,内部分裂,如此帝王才能高高在上总揽大权,总之这就是政治。
想到党争徐灏不禁想起了著名的东林党,东林党提出了实学,可谓是让儒家文明向前了一大步。
实学出现在北宋时期,明清是实学的发展期,东林党追求摒弃形而上的王守仁的虚无和朱熹的保守理学;提出实体和达用,实体分为实理实学、实心实学和实气实学;达用分为经世实学、科技实学、实学和考据实学。
可惜东林党本身是个松散的政体,内斗不休和为了反对而反对,无论理念多么先进也还是封建王权下的受益者,不但没能挽救腐朽没落的明王朝,而是陪着一起随着消亡了。
徐灏不是思想家和理论家,发明不了新的哲学理念,而明朝初年也没有这些理论生存的土壤,没有尖锐不可调和的内部矛盾和外部矛盾,短时期影响不了什么人。
好在历史已经因他的到来而改变,希望将来会演变成另一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