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机立断,胡德胜不准备报复徐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那个糊涂虫会不会反水。
当下顺天府里一阵鸡飞狗跳,捕快们把智云和徐泯从牢里领了出来,胡德胜黑着脸翻身上马。
忽然瞧见徐灏迷迷糊糊的站在后面,胡德胜指着他怒道:“把他带回牢去。”
白庆刚要动手,徐灏反手抽出他腰上的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叹息道:“反正我是将死之人。谁管我我就死给谁看。”
胡德胜立时七窍生烟,咆哮道:“你傻啊!我们去刑部有事,和你没什么关联。”
徐灏万念俱灰的仰着头说道:“我不管,不让我去就死给你们看。”
衙役捕快们好气又好笑的纷纷笑骂你死呀死呀。唯有徐泯不可置信的瞅着堂弟,心中涌起狂喜,这时才体会到了亲情的可贵,原来家里人并未放弃自己,难怪妻子来探监时从容淡定,感动的眼眶立时红了。
胡德胜担心节外生枝,这要是光天化日之下横刀自刎,岂不是会惊动刑部?
可是不管他如何好说歹说,‘万念俱灰’的徐灏打定主意赖上他了。
一直等待着出手的白庆突然有了动作,准备把刀子夺过来。啪!却被徐灏看似无心的一脚正好撞到了要害部位,疼得白庆死死捂着命根子,哎呀惨叫着躺在地上打滚。
受到了惊吓的徐灏把刀子扔在地上,叫道:“是他自己有错在先,不关我的事。算了。我不去还不行吗!”
这真是峰回路转,胡德胜重重送了口气,暗骂真他妈的是个棒槌,赶忙带队伍冲出了顺天府,生怕徐灏又反悔。心情大好的徐泯微笑着昂然走路,智云和尚哭丧着脸,直说临死前也不管一顿好酒好菜。
钱癖和色痨怜悯的走过来。一左一右的站在徐灏两侧,说道:“走吧,从现在起你是别想出去了。”
“是嘛?”徐灏轻轻一笑,吩咐道:“把他们俩和赛秦淮都带到刑部去。”
话音未落,四名身瓷鱼服的锦衣卫打外面走了进来,在顺天府一干官吏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闻名天下的绣春刀架在了两个狱卒的脖子上,然后随着刚刚沦为犯人的徐举人扬长而去。
不多时,虞谦闻讯慌慌张张的赶了出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腮帮子淌下,大吼道:“快备轿子。去刑部。”
紫禁城,奉天殿外。
被大明蔑称为“虏使”的鞑靼使者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昂然道:“我蒙古人喜欢饮酒,不知谁敢和我较量一番?大家以酒会友。”
谁不知道蒙古人嗜酒如命?把饮酒海量视为勇士豪强剽悍的必备条件,酒量不好会被视为懦夫,是以每次派人出使北方或西域,前提必须是酒量得过关。
现如今鞑靼国事阿鲁台拥护黄金家族后裔本雅失里为可汗,杀了前大汗鬼力赤,拥兵十多万,最近边关频频奏报看见了小股骑兵,一时间风声鹤唳。
朝廷派人前去招抚,都被本雅失里当面拒绝了。
所以这次本雅失里派虏使进京,朝廷对此非常重视,如果能让对方俯首称臣,那么就无需开战了。即使开战也得大明派出军队北伐,而不是坐等敌人叩关。
所以包括帝王在内,满朝文武都打着暂且安抚鞑靼人的鬼主意,抓紧时间调兵遣将。
问题是虽然汉人自古就喜欢喝酒,可是官员却很少有酗酒,酒文化乃高雅之事,更何况是官场的酒文化了,讲究个文雅。
而且鞑靼这位五大三粗的使者确实能喝,每天拿酒当水解渴,三五斤的烈酒灌下去仍然言语清晰,神态清醒。
自宋朝以来,汉人和蒙古人打交道大约有数百年之久了,几十年前还被占领呢,到处都是鞑子老爷,因此蒙古人的酒量谁都有数,双方彼此半斤八两而已,喝到最后都是个醉。
这虏使在蒙古人里面也必定是万中无一的酒鬼,因此满朝文武都沉默了,即使有善饮的,恐怕也比不过异类,出战十有得大败亏输。
听闻昨夜礼部等官员宴请他,这位频频举杯,尽显鞑靼人的豪饮海量,当时把所有人都给喝趴下了,很是不可一世。
此刻朱高炽皱眉不语,要是大明没有人能喝得过人家,岂不是要被蒙古人嘲笑轻视?即使是件小事,可记得徐灏曾说过外交无小事,再说堂堂天朝岂能被耻笑无人,连个能喝酒的都找不到。
站在武官第二位的张辅对着前面的徐庆堂,问道:“叔叔,徐灏是不是从未醉过?”
徐庆堂摇头道:“他酒量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多算善饮而已,称不上是酒豪一类。”
朱高炽做事向来稳重,没有把握不能中了激将法,干脆先拖延到了晚上再说,不愁找不到喝酒的人才,是以开口道:“尔先下去,今晚朕自会遣有雅量的官员设宴招待。”
虏使一听呲着牙笑了,微微施礼转身昂然而去,气的张辅等武将就要挽袖子和他对酒。
朱高炽也笑了,说道:“近日有文比,又来了酒比,诸卿谁敢应战?”
大家伙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杨士奇启奏道:“首先得身份对等,其次对方是武人,我朝应选派一文人出马,如此才能让鞑靼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