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稷连声赞道:“唱得好,唱得好。”
唐富贵靠在椅子背上。吃了几杯酒原形毕露,作怪叫道:“哎呦哎呦,我浑身都酥了。”
邬斯文依然道貌岸然的道:“观三弟之态,可谓郑声淫矣。虽然我大贤欤,亦当三月不知肉味。贤弟聆音一至于此。定高山流水之知音矣,亦识此歌之妙乎?”
唐富贵笑道:“我听她唱得娇声娇气,声音也动听,所以打心眼里快活。不过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哪里叫做什么知音?我家门口小孩子唱的歌谣,那我是知音。记得可熟悉了。”
杨稷说道:“贤弟既然会童谣,何不唱给冯姑听听,做个抛砖引玉呢?”
唐富贵不好意思的道:“怕唱得不好人家笑话。”
“不妨事。”杨稷看着美人,“大家玩么,她笑你什么?”
唐富贵眼珠子直转,心说这么好的姑娘保准要被大哥先给糟蹋了。然后又得被二哥给受用一番,就算把剩汤剩菜留给我一口,可我也不敢吃呀?干脆我也别假斯文了,有什么说什么,占占口头上的便宜也好。
是以他说道:“哥你既这么说,那我就坐鼓楼子上一头栽下来,一直滚到北门桥。脸上的油皮一没破,还捡到了一个大钱。”
杨稷问道:“这话怎么讲?”
唐富贵笑道:“哥不懂这市井之语么?这叫做老脸发大财,你们听我唱啊:有个姑娘姑娘生得俏,头戴骨头帽,腰里拽把草,肚里娃娃叫。遇着个大几把,干的她两头叫!”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就连冯文君也因听多了类似的荤笑话,不以为意,倒被他闹得破颜一笑。
陪坐了小半天。姚远提议道:“冯娘子既然身子不快,倒是行个酒令,吃杯酒吧。”
忽然外面有人笑道:“好提议,我也来凑个趣。”
众人扭头朝外面看去,杨稷一见之下又惊又喜。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邬斯文和唐富贵见状也只能跟着起身,姚远哎呀一声,抢过去深施一礼。
来人原来是徐灏,直接走进来,说道:“这地方不讲身份,大家坐下来吃酒行令。”
杨稷和姚远会意,以为他也是慕名而来的,在院子里大家自然都是同道中人,太客气了反而不美。
那二位大财主也不在意,看样子无非就是个官宦子弟呗,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没记起来,曾经见过一面。
冯文君却皱起眉来,婉拒道:“奴家就坐在一边好了,老爷们随意。”
杨稷毕竟有徐灏在场,不能太过放浪形骸,是以说道:“这酒令可托辞不得,不遵,罚一百杯。这里有一个算一个,我的令让大家脱得精光,反正你也看不见,一个人一碗酒,轮流着吃,你遵不遵?不遵还是你行。”
唐富贵咋舌道:“哥你这个令太狠了,大冷天谁受得了?冯姑你就照着行吧,不然我们可就要受苦了。”
邬斯文命小厮给众人倒满了酒,说道:“不则不可以为悦,无才不足以为悦,可兴于诗,否则下而饮。”
徐灏带着深意的把一杯酒轻轻放在冯文君面前,说道:“酒令之下男女平等,要脱都脱,一个不许少。”
“要得!”杨稷见徐都督非常上道,不禁喜得眉飞色舞。
冯文君无奈笑了笑,她感觉出这几位谈吐倒也有趣,说话也挺可笑,也没有一个人动手动脚的不规矩,对她非常礼貌,因而说道:“那就遵命好了。”
其实她自小耳濡目染,自然非常精通酒桌上的文化,这一年来接客也变得经验丰富,立刻反客为主,说道:“此令要古诗一句,头一个要洞字。奴家先说,洞口桃花也笑人。”
徐灏听了心里暗叹,终究还是做"激 nv"的,习惯了一开口就是些暧昧词眼,哄得男人们开心。
这边唐富贵伸着舌头,叫道:“好狠的令,这都是二哥起的祸,好好的吃酒不好么?什么兴于诗,结果诗出来个令来,我去哪里寻什么洞?”
说完有嘻嘻一笑,说道:“冯姑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呀,你家王八最会钻洞,我们哪里来的洞呢?”
冯文君抿嘴轻轻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把你们的兴致激起来,赶紧喝得大醉,然后滚回家去吧。
姚远瞅了眼徐灏,说道:“先告过,晚生不在令内,众位老爷罚酒,情愿陪饮。”
杨稷说道:“行!但不许你赖酒,不然就是冯姑家的老王八。”
邬斯文跃跃欲试要在美人面前显摆学问,说道:“不拘次序之先后而可说之乎?吾恐先进而说者,野人也。”
冯文君笑道:“这有何妨。”
邬斯文喜道:“既如此,吾即言之矣。洞里神仙下象棋。”
“哎呀!”杨稷神色不满,“你把我一句想好的给抢先说了,过分过分。”
徐灏听得有些糊涂,心说有这句么?姚远则很职业的赞道:“好个洞里神仙下象棋,好想头,好高雅。”
冯文君也问道:“请问这句诗是何出处?”
邬斯文摇头晃脑的道:“是古也,非今也。冯姑你乃通文墨者,此诗岂今之人而能作出者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