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霜眼眸流转,随手将骰子扔了出去,谁也没看清是什么,唯有面带笑容的徐青莲和徐翠桃看见了。
纤纤青葱似的手指在骰子上逐颗拈过,青霜语速极快,说道:“一拈是个一,江淹梦授生花笔;两拈是个两,玉芙蓉透仙人掌;三拈又是两,合住蓬莱与方丈;四拈是个五,西望瑶池降王母;五拈又是五,犹似霓裳羽衣舞;六拈又是五,笑指麻姑乞麟脯。”
徐灏神色渐渐震惊。实在是太厉害了吧?暗道这就是青霜过目不忘的本事,本来青霜小时候不爱学习汉家文化,底子很薄,远不能和自小即受到启蒙教育的汉族姑娘相比。而这些年她竟凭借天赋和努力。即使凝雪都时常感叹,青霜的文采早非吴下阿蒙。
几乎是一口气说完,毫无停顿,顿时迎来了哄堂喝彩,没想到这还没完,青霜又把六颗骰子捏在手里,如纺车般的旋转。
至此徐灏有些担心起来,看着大姐从容不迫的神态,不知为何,竟然紧张的捏起了拳头。
“一两是个三。山在虚无缥缈间;两两是个四,囗来只共双成戏;两五是个七,玉容花貌肤如雪;五五是个十,六宫粉黛无颜色;五五又是十,飘然遗世而独立。”
“好一个飘然遗世而独立。”老太君大赞。对着做客的沐夫人笑道:“这孩子真真了不得,也不知哪个孩子能匹配了她,大约得有状元之才了。”
沐夫人苦笑道:“就因有才华,闹得霜丫头眼高于。前年科举,我好不容易派人把状元郎抢到了家里,可是她竟然嫌人家不会武艺。您老评评理,会武艺的文采比不上她。有文采的又打不过她,阿弥陀佛!偏偏圣上又答应她和凝雪一样自主择婿,也不知能否寻到类似灏儿般文武全才的好孩子了。”
老太君为之莞尔,笑道:“灏儿的才华可远不及凝雪,抡起武艺也就那样,比他强的孩子多了。咱们家的闺女不愁嫁。不急不急。”
这边沐凝雪却蹙起眉头,妹妹一句飘然遗世而独立,似乎是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她并非不知妹妹对丈夫有些好感,如果执意要嫁的话,身为姐姐也不好不成全。可是她又隐隐感觉青霜好像不是很满意。女孩子未出嫁时,总是心高气傲想要找个举世无双的如意郎君,相比之下丈夫有妻有妾有儿子,身价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徐灏也有类似的感觉,他和青霜之间若有若无的,更像是好友知己,倒是主动要和青霜发生肌肤之亲的话,小丫头一定会欣然同意,但以白族少女的放纵,别指望她会乖乖嫁人,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
看着青霜将骰子交给大姐,朱仙媛佩服的五体投地,其她人如很有才华的钟可姑等,都自觉这上头不是对手,无不非常佩服。
徐青莲微笑道:“后生可畏,怎想出这等难死人的令来?手口心眼一时俱到,又要一气呵成。”
青霜嘻嘻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而徐灏这时再也没了助拳的念头,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规则呢。
其实就连徐妙锦和徐翠柳也难免惊讶,这酒令在她们眼里难道不难,问题是一口气的连贯而出,每一句都要对应数字,这份才思敏捷,确实是令人叹为观止了。
大家伙都以为徐家大小姐会主动认输,没想到徐翠桃代大姐扔骰,先出来一个顺不同,翠桃又在手中拈转。
徐青莲看着数的变化,不假思索的道:“一拈是个一,自是君身有仙骨;两拈是个两,天门日射黄金榜;三拈是个三,日绕龙鳞识圣颜;四拈是个四,金勒马嘶芳草地;五拈是个五,金阙晓钟开万户;六拈是个六,书中自有千钟粟。
一两是个三,阳春—曲和皆难;二三又是五,沾衣欲湿杏花雨;三四又是七,春风得意马蹄疾;四五是个九,帝锡灵文开二酉;五六是十一,手扪青天弄白日。”
“好!”徐灏兴奋的起身大叫,冲着青霜挥舞着拳头。
随之而来的热烈掌声,如此精彩的酒令可不多见,人人都觉得开了眼界。
青霜瞅着姐夫难得失态的兴高采烈,加油的对象却不是自己,虽说没什么可妒忌青莲姐的,可就是妒忌嘛!
如此青霜说道:“骨字,难字走了韵,罚两杯;一曲一字,二酉二字,添出了两个数目,又该罚两杯;一两是个三,应该念一两又是三;三四又是七,该念三四是个七,又两杯。刚才多换了一口气儿,又一杯,共七杯酒。”
徐灏只听得目瞪口呆,这都能记得住?记住了还能挑刺,青霜你果然是个妖孽。
“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徐灏上前提出严正抗议。
青霜见状挺起胸脯,说道:“本来就错了,错了就该罚。”
看着他们俩互不相让,倒是徐青莲和徐翠桃感到十分好笑,对她们来说不过是玩玩而已,儿女都有了哪还有争胜的心思?
朱仙媛感到大开眼界,到底堂哥是个什么人啊?性子千奇百怪,与他说的变色龙一样。
徐灏也不甘示弱的挺起胸膛,一副小孩子吵嘴的架势,结果自是闹得满室哄堂大笑。
不料徐灏冷笑道:“你雪字也走韵了,该不该罚?”
众人大奇,这会子青霜说的酒令早就给忘了,谁还会记得起来?惊讶的发现青霜姑娘竟然小脸一红,撇嘴道:“好吧好吧,那就罚五杯好了。”
这下子大家伙全都窃窃私语,沐夫人赞道:“姐弟俩果然聪慧天成,青霜是有备而来,青莲无备应战已是技高一筹了,灏儿竟能出青霜的错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