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了便宜后,两个小丫头嘻嘻哈哈的手拉着手跑了,气得红云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使劲跺足。
迎春见状俯身拾起首饰,摇头道:“你明知她们俩惹不得,何苦骂人招惹是非呢?再说妹妹们只是顽皮,心地却不坏,没有害人之心。”
本来是一句安慰之语,可听在红云耳中竟是那么的刺耳,尖叫道:“不用你做好人,我是偷了你的镯子,可我也被撵了出去,难道一时犯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吗?呜呜!”
捂着脸,她哭着跑了出去。迎春苦笑道:“今晚一定要告状,不能再这么宠着了。”
庄子里,徐灏继续帮着芝嫂子干活,她闺女小仙芝不时给他端水送手巾,小小年纪和她娘一样,个头很高。
李冬沐云等人为了偷懒,假借陪着女孩玩耍,离得这边远远。徐灏也不理会,闷头弯腰割麦子。
芝嫂子感激的道:“多亏了你帮忙。”
徐灏笑道:“若没我才好呢,是我要来帮倒忙,不然这块地早就被大家伙干完了。”
“赫赫!”芝嫂子笑了一会儿,“不白帮,眼看今夜就要下雨了,若没有你带来这么些人,又得白白被雨水糟蹋了粮食,你看村里孤寡人家的麦子都收完了。”
当年芝嫂子成亲第三天,丈夫就骑着驴子当兵打仗去了,几年没有音信。村里人表面不说什么,暗里地嘀咕:准是升了官见了城里的女人,变了心思。
第四年丈夫回到村子,果然是因北伐杀敌勇猛,被一位将军赏识他做了亲兵,将军召回京城后,他跟着升为了左军都督府的校尉。
村里人都说嫂子是有福气的,晚上芝嫂子欢天喜地的烧好了洗脚水,他把脚放在锡盆里只是发愣。
“怎么了?”芝嫂子问。
“没什么。”丈夫答。
芝嫂子蹲下来要伺候,丈夫一抬脚说道:“我想与你说个事。”
“你说吧。”
“这。”丈夫有些难以启齿,好半天缓缓说道:“我在外面看上了个女人。”
芝嫂子心里一酸,笑道:“正好多个妹妹,多时接回家来?”
丈夫叹了口气,“她是位小姐,我,我不能让她做小。”
芝嫂子呆住了,低下头说道:“既然是大户家的小姐,那我情愿做小好了。”
“我对不住你。”丈夫低声说道,“明日我就写休书,你还年轻,尽早改嫁吧,家里的东西都留给你。”
芝嫂子不再说话,背过脸去做事了,洗脸时对着水盆说道:“你和她成亲吧,什么时候你成了亲,再休我也不迟,若成不了,我就还是你的人。”
丈夫的手在口袋里摸索,擦干了脚趿拉着鞋,把一张女人的画像举到芝嫂子眼前。
芝嫂子用围裙擦干净手,拿起画像仔细端详了一阵,是彩色的,还是第一次见识。
“好俊俏的人,头上戴着这些金钗珠翠?”芝嫂子吓了一跳。
丈夫说道“她是伯爵家的小姐。”
芝嫂子的目光突然畏缩起来,讪讪地将画像摆在迎门橱上。她不知伯爵是什么,但她知道京城人,一定比村里人高贵。
当晚,芝嫂子还是在炕上铺了一个大被窝,丈夫则不声不响的在炕梢铺了个小被窝。
第二天,芝嫂子同意了丈夫写休书,并且丈夫去了县衙报官。
当天没有回京,晚上在一明两暗的三间房里,她住东头,他睡西头。
夜里芝嫂子睡不着,几次下炕穿鞋想去推开西房的门,又几次脱鞋上炕。她想到画像上的那位小姐,满头珠翠梳着复杂吓死人的发髻,一绺发丝甩在脸庞,好似天仙一样,眼眸不大带着笑意。她想一定是个又高贵,又好脾气的人。
夜空中一轮明月,芝嫂子披着一件褂衣,就那么在被窝里弯腰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