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宝?”朱巧巧有些纳闷,问沐凝雪,“去年修道修的神经兮兮,今年又改了花样?”
沐凝雪轻笑道:“昨儿烨儿同学薛绩说自家有传家宝贝,什么孔圣人周游列国时用过的竹简,薛家奉为了至宝,恰好萧家也有几件传承已久的老东西,小孩子就互相攀比,结果烨儿一件也说不上来,被同学们给笑话了,这不他爹气不过,非要折腾出几件不可。”
朱巧巧嗤笑道:“烨儿也老实,咱家什么弄不到?就算他说的东西在宫里,我也能给他要过来。此外名人字画古玩之类,咱家还少么?”
“不是那等说法。”沐凝雪忍俊不住,“其实就是读书人家的那套把戏,走,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就明白了。”
如此一大群女眷浩浩荡荡的直奔园子而来,在小祠堂找到了父子二人,徐烨下午放学早,外加涟漪和小叶子。
一大三小四个人正在有模有样的屏气凝神,神色严肃,一派了不得的郑重其事。
王玄清见小院子空荡荡的,随口说道:“不用烛台么?”
徐灏摇头道:“我们这等仪式,岂容焚香亵渎?”
闹得女人们听不明白,无从仰窥徐三爷的深意,徐灏说道:“把帘子拉来,让她们见见咱家的宝贝。”
涟漪和小叶子遂一本正经的上前,徐徐揭开了帘布,大家伙仔细看去,供桌上左边摆着一方锡铸造的朱墨砚台,还有两支朱墨笔,旁边摆着一根檀木棒儿,一块竹板儿。
徐灏先指着右边的东西说道:“这铁打烧锅模样的大鼎,你们看下面是三条腿,此乃上古燧人氏教先民用火食,烹调最早出现的锅,名曰燧釜。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其中的意义多么重大,也不用我多说了。”
大家伙彼此面面相觑,都有些想笑,也不知打哪弄来的古器,就敢指鹿为马的说成是上古东西?
徐灏又指着个黄沙大碗,样式倒是非常奇特,似乎也是个古物,说道:“此乃帝舜当日盛羹用的,那个竹筐便是颜子当日箪食瓢饮的那个箪。
那个黄沙碗儿装着清水,那两件里,一个装着几块山涧里长的绿翳青苔,俗叫作头发菜;一件装着几根海岛边生的乌皮海藻,便是药铺卖的那个咸海藻,反正说多了你们也听不懂。”
果然没几个人能听得懂,毕竟女人读书基本倾注于诗词歌赋,朱巧巧拉着徐烨问道:“好孩子,你讲给大妈听。”
徐烨答道:“西边这几件,自然是丹铅设教、夏楚收威的意思。那箪食瓢饮,是至圣大贤的手泽口泽。爹是取自‘尔贡’中包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的几句注疏。”
朱巧巧咂咂嘴,说道:“多此一举。”
徐灏没理会她,对着孩子们说道:“等今年把同学们领家里来,让他们知道咱徐家也是一等一的书香门第,他们家有孔夫子的尿壶,咱们家也有圣人的锅碗。”
朱巧巧低声说道:“依我看纯属是闲得慌,真应该给他找些事做做了。”
大家伙皆心有戚戚焉的头,怎么看都是闲疯了所致。这边完事了,涟漪吵着舅舅要说话算话,就见徐灏陪着拿出来一大筐的竹子木料和油漆等物,有一些做好并上了颜色的,白的是香瓜,红的是橘子,绿的是葫芦,紫的是茄子,黄的是佛手,上面带着零枝碎叶,如同真的一样。
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家具等做工小巧的小玩具,令人爱不释手,敢情是徐灏为了找帮手,答应了孩子的承诺,惹得女人们又是好笑又是无语。
次日清晨,朱巧巧身边的丫鬟如意打扮的花枝招展,过来感谢香菱香萱的帮助,家里有人生了重病,求了姐妹俩请出了香玉去诊治。
她径自走进了稻香居隔壁小院的东里间,见二人的贴身丫头含笑和百合在屋里摆弄梳妆匣,问道:“二位姨娘都没起来了么?”
虽说徐灏没有直接给予名分,但下面人早已时常称呼晴雯等人姨娘,也有为了奉承称呼奶奶的,姐姐妹妹的也有,不一而足。
含笑冲着她头,百合却和她摇摇手,如意有些不解,就听隔壁屋里香萱问了声:“谁来了?”
“如意姐姐来了。”含笑答应一声,过去把卧房帘子打开勾上。
如意见香萱穿着件湖色短袖衫儿,一手扣着胸前的蝴蝶扣,露出了一抹白腻,一手扶着鬓角,两只眼眸半睁半开,显然还未睡醒。
轻轻的打卧房出来,见了如意,低声笑道:“你都打扮得齐齐整整,洗净脸添了妆了!我们今儿可起晚了。”
如意见她低声悄语的说话,知道三爷昨晚在此留宿了,一龙二凤能不累嘛?起来晚了也是情有可原,一脸笑道:“那边不缺人伺候,晚了就晚了,谁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