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村,牛乃是农户做重视的财产,是耕地种田的最佳帮手。
王丫头的父亲王老爹成天和牛形影不离,他也是村子里养牛的一把好手,每当交易黄牛的时候,谁都抱着羡慕的心情来王家祝贺,顺便仔细的欣赏欣赏王家的牛,这是王老爹最荣耀的时刻。
今天,王老爹和蔼的从草棚隔壁的牛栏里牵出来要卖的黄牛,手在牛股上拍了拍,显显它的架浪,又用鞭子在牛背上轻轻的抽两下,探探它的彪势。
人们马上齐声赞扬,“好牛,好身段。”
王老爹十分快慰,等客人们都走了,对着徐灏笑道:“我的牛耕百多亩田一不费事,去年有头牛老了,宰了后光是牛皮就卖了四两银子,肉卖了二十多两,可惜养一头牛不容易。”
确实是不容易,之所以能卖出高价钱,全仗着王老爹早晚陪着牛到嫩绿的山林去散步,到蜿蜒的溪边去漫游,每天喂食最好的青草。天气暖和时,每天带着牛到竹山的阴凉处,洗刷牛身,用刷子梳理毛发。
时常清理牛栏,收拾的干干净净,不但吃草料,还将豆子磨成细粉兑着剩饭喂养,若是有牛睡得不起来,王老爹就会担心害了病,赶紧请来了牛郎中。半夜牛叫了几声,他马上爬起来,一来怕牛饿了,二来也怕有偷儿惦记。
王大妈时常骂道:“这么大的年纪,本该孩子们服侍你,你还辛辛苦苦去孝敬畜生,不会请个看牛的?”
王老爹惊恐的道:“你这婆娘傻啊!请个看牛的,给不给人家饭吃?给不给工钱?哼!省下这嚼用又可以买一条小牛犊了。当年我起家不就靠着自己养牛嘛,这算什么。”
芝嫂子悄悄对徐灏说道:“王嫂子的意思是请她弟弟来看牛,就是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周大海。”
徐灏听说过周大海的事迹,本来家里有三十亩良田,五六间瓦房,四颗大桑树,十亩棉花地,娶了个很好看的老婆,自耕自食也算是小康人家。
萧家有个子弟萧远,自小读书,不事生产坐吃山空家里很穷,全仗着族里一份钱粮生活,两家是邻居,几辈子的交情,是以走动的很勤。
萧远每天都要说嫂子你真能干,嫂子你真贤惠,过来蹭吃蹭喝,一来二去,就给嫂子瞧上了。
而周大海人又矮又丑,田事很忙,简直是在泥水里过日子,不识字的大老粗。
渐渐波澜在他的小家里荡漾起来,不知何时周嫂子染上了坏裨气,动辄使性子,丈夫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惬了她的意。只要萧远今天没来奉承几句,她就要对着丈夫指鸡骂狗,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知哪里找来的由头,破口大骂。
“你个死东西,身上的臭味洗都洗不掉,赶紧死到河里冲一冲。懒死了,你配上床享福呀?还想搂着我,滚,滚!快给我滚开些。”
周大海有些纳闷,妻子在家每天替他洗衣做饭,干不完的活计很辛苦,所以事事体贴她,骂几句敲两下应该领受,就算跪上一个时辰的踏板也情愿,可不准上床却是罕有的事。
大概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吧?或什么事做得不称她的心,周大海认为自己得谅解,反过来责备自己,趴在床沿连连抽自己的脸,真诚的哀求。
可惜没有效果,他只好走出来,重新洗了洗手脚,觉得还不干净,用冰冷的井水洗了个澡,结果回到屋里,鸡飞狗跳的折腾了一阵,他被打的抱着头跑出来。
“别在屋里讨人厌,滚。”
从此夫妻俩分居了,每天干完活回到家里,桌上摆着的是剩饭残羹,厨房里是冷火冷烟,脏衣服脱下来,臭了烂了媳妇也不管,不是懒洋洋的坐着发呆,就是幽怨的躺在炕上,像丢了灵魂一样。
后来邻里渐渐流传出关于他老婆的谣言,周大海很生气也不相信,他自信于自己有田有房,供养家里不愁吃穿,有力气肯种地,而萧远则是一贫如洗的穷光蛋,老婆决不会喜欢上了穷光蛋,即使萧远比自己长得好看,身体也比他高大,认得字会念诗。
有人提醒他,“听说萧远那小子昨晚在你家里,你小心些。”
他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未必吧?”
倒是大家伙怒了,骂道:“未必吧!未必吧!你就是被鬼闷了头,猪!”
被人骂成了猪,周大海猛然醒悟了,想起近来媳妇对他的冷漠和萧远常到他家里的情形,好似那才是一家之主,吃好吃的,然后大摇大摆的举动,一层阴影蒙上了心头。
从此周大海也不好好在田地间干活了,一门心思的要查出奸情,可是不管用尽什么法子,都不曾发现过一次。
有一天庙会,全村男男女女都去瞧热闹,他也跟着去了,路上隐隐约约有认识的人在后面讥讽。
“真是个猪头猪脑,戴了帽子还有脸出来。”
半路上周大海就闷了一肚子气回来,结果听见卧房里传出一种不堪入耳的声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