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一走,徐灏对大黑狗说道:“好好看守门户,不许野跑。”
黑虎汪汪的叫了两声,猛地一纵身,好像一只灵巧的猿猴,几步就蹿上了墙,消失不见。
一艘船停在了岸边,沐云大步走了过来,说道:“十里地的药王村抓住了一对通奸男女。”
“嗯。”徐灏马上吩咐道:“去把太子接回来。”
有意让朱瞻基受到震撼教育的他,在方圆百里撒下了人手。就等着撞到某些愚不可及的事,借此来让朱瞻基亲身感受一下,将来也好支持革新。
药王村以建于五代十国的药王殿而闻名。实则村里与药王一毛钱的关系也米有。倒是药王殿乃是村里的最高会以所在地,遇到大事都要在殿前商议解决。
村里有个二十三岁就守寡的女人,守着两岁大的女儿和二十亩田。因年纪轻轻不甘心守寡一辈子,偷偷和村里的铁匠好上了。
族人知道了这件事,想图谋那片良田,半夜里捉奸捉双,一窝蜂的把两人押到了祠堂里进行公开审判。
原本不过是装模作样的吓唬一下,痛打一顿,不但能从被折磨的男女身上获得奇怪的满足感。再把败坏门风的寡妇远远的卖出去,讨回一笔财礼作为脸面钱。
这笔钱少数用来买些纸钱告慰死去的亲人。其余会按照出力的程度分下去,至于二十亩田暂时充作族产。怎么分将来再行商议,此乃本地行之多年的老规矩。
既然照着规矩处置此事,任何人都不会反对,可是族长田福贵和寡妇之间有过节。
当年寡妇未出嫁时,他曾打算让寡妇给自己瘸腿的儿子做媳妇,寡妇她妈嫌弃一只脚,没同意,是以田福贵心中憋着一腔恼恨。
其实是他自己看上了风流多情的寡妇,后来借故一再的调戏,反而被很有些性子的小寡妇大骂一顿,骂他老没规矩老无耻,从此把柄捏在了寡妇手里,日子过得寝食难安。
这一次总算捉住了寡妇的痛脚,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第二天一力主张把两个人送到药王殿前,那就意味着此事升级了。
当徐灏带着朱瞻基赶来时,正见到田福贵厉声道:“多少年田家没发生此种伤风败俗之事了?所以这一次决不能轻饶,不然无法警惕全族人乃至全村人。”
“对,田族长说的不错。”村民们大声附和,道理显然站在田福贵这一边。
朱瞻基有些摸不清头脑,听明白了前后经过,也赞同的道:“就算寡妇之身,私下苟且也不对,应该以族规处置。”
解缙清楚徐灏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此,即使像是无意中撞见的,而此种通-奸事因各地的习俗不同,处置的方式也不同,开明些的地方不会怎么样,毕竟是个寡妇,而风气保守的地域就不同了。
按照他在北平做官的经验,如果寡妇同时和二个以上的男人有一腿,那下场往往会非常的凄惨。
这时田福贵大声说道:“我决定当着丫头她娘的面前,打断李铁匠的两只脚,然后撵到五十里地之外,永远不许他回来。丫头她娘也得当众立誓痛改前非,要么一辈子不出大门半步,要么改嫁到别的村子,不然药王村也容不下她。”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全村人都无话可说,齐声赞同。
徐灏眯着眼睛看着几个男人把鼻青脸肿的李铁匠推搡着出来,按倒在空地上,有人抡起了一把大铁锤。随后寡妇也被带了出来,低着头咬着牙,人们顿时连骂带嘲笑,把手中的臭鸡蛋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打了过去。
朱瞻基惊呼道:“这岂不是私刑?”
解缙解释道:“此种事当地宗族一向如此,官府也不好阻止,只要不致人于残废或身死。”
“那就好。”朱瞻基听到不会把人打成残疾,也就不再关心了,李铁匠纯属咎由自取。
两声闷响后,坐在地上的李铁匠咬着牙一声不吭,从始至终凝视着小寡妇。人们见他这么硬气,骂声渐渐弱了下来。
徐灏忽然说道:“好一个汉子,虽说他行为不端,可能坦然面对也算弥补了过错。这位族长,依本人之见,这一对男女之间自然是有情的,莫不如成全了他们吧。”
“本族之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嘴。”田福贵怒道。
徐灏不在意的笑道:“莫怪莫怪,在下也是一时有感而发。我见这条汉子盯着那女人,就是不知人家是否对他也有情有义?”
话音未落,寡妇毅然说道:“我什么也不要,女儿田产都留给族里,我要跟着他一起走。”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按照习俗腿脚被打断了即代表着罪行一笔勾销,寡妇选择净身出户是可以的,但心甘情愿改嫁给一无所有的李铁匠?
解缙顿足道:“糊涂,这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嘛?”
朱瞻基不解的问道:“这不是很好嘛?改嫁给对方证明了确实彼此间有情有义,也多少弥补了自己的名声。”
“不是这个道理。”解缙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大摇其头,“地方宗族都把脸面看得比天还大,这一来全族人的面子可谓是丧失殆尽,她能改嫁给任何人,就是不能继续跟着李铁匠。”
“为什么?”朱瞻基很不明白。
解缙张张嘴不好解释,徐灏则耸了耸肩,“假设你身边人和外人苟且,事后还选择跟着对方,如何?”
朱瞻基立刻怒道:“岂有此理!”
徐灏叹道:“就是如此,事关自己的颜面,自然就觉得难以忍受了,而换到外人身上,又觉得不可理喻,希望殿下能好生想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