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来了一个陌生的豪客,买了些玉器首饰,说话还价是个内行,评古董玉器的毛病一针见血。忽然一天,他带了两个人来,要看玉佛花瓶和如意,取出来给他过目,他说整个长沙城,找不出这么好的东西,赞赏了半天,询问价钱。
咱们一个伙计打趣要三万银子,他说东西虽好,哪里值到这么高的价儿?多半价就不错了。
三爷,半价就是一万五千两啊!我们自然都巴不得他买走,讲明白是人家寄卖的,当日未曾成交,人就走了。”
徐灏无语的道:“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美事?你都说了此乃行家,岂能看不破那东西价值不过三千两?经商首讲诚信,就算你撞到了冤大头,事后人家知道被骗了,又岂能不来找你们的麻烦?一来二去宣扬的人尽皆知,还怎么做生意,再来此事明显是个圈套,你们啊!因小失大。”
“是,是,三爷训斥的对,都是我们的过错。”掌柜的忙诚惶诚恐的赔罪。
徐灏说道:“继续说下去,让我见识见识这个骗局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叹道:“当时小的们也纳闷,不敢相信还有此等好事?遂请来同行的看货老手帮着鉴定,也说多价值四千两。然而那豪客所说的话,没有一句不内行,他又带了一个人来看过,加了一千两,没有马上成交。
此后天天来,说是买来做京城某尚书的寿礼,咱们因游秀才一口咬定二万两,不敢同意,他来一次加一,最终加到了一万九千两,按照行规,已稳赚了三千两银子,是以就订了交易。
那人拿出一张五百两的宝钞,说一时没有现银,先做订金,等十天后来拿货,十天为期限,如果不带了银子来,五百宝钞情愿不追还;但是十天之内,叫我们千万不要卖了,如果卖了,就算赔他十九万两银子也不行,小的们一时猪油蒙了心,答应了,并且口说无凭,双方当场立下了凭证。”
徐灏暗叹一声,此种骗术竟然早在明朝就有了。
立下凭证后,自然人就不会来了,到了第八天的晚上,忽然半夜里有人敲门,自称是游家的下人。随后游家人嚎啕大哭,说是接了家报,老太太过世了。
次日一早,游秀才来算房钱,说道:“我马上要带着家眷回籍奔丧,连夜就要坐船,把寄卖的东西给我吧。”
掌柜的说道:“游老爷,明天就是交易的日期,不妨多等一天,拿了银子再回去。”
游秀才怒道:“你们生意人懂不懂礼法规矩?身为人子一定要星夜奔丧,照例昨晚得了信儿,就得马上动身,因行李没来及收拾没办法,已经耽搁了一天,绝对不行。”
掌柜的说道:“东西已经卖了,不能还您。”
如此争吵了起来,掌柜心说只隔了一天,不如兑了银子给他吧。也是红叶的买卖做的大,各方都有照应,店大压客很少有人敢上门欺诈,时间久了,掌柜的便麻痹大意了。
等游秀才拿了银子一走,那豪客自然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下子掌柜等人急了。
徐灏静静思索着此事,掌柜的说道:“三爷一定能找到游秀才,既然他丁忧是假的,那他就算是个骗子。”
“没用。”徐灏摇头道:“他卖给你东西,无非卖贵了些,你心甘情愿的掏钱,能拿他怎么样?”
掌柜的又说道:“那找到买货的人也好。”
徐灏依然摇头道:“此人与你立了凭据,说好了十天不来,扣下订金,按照契约你能拿他怎么样?”
“三爷,您不能不管啊。”掌柜的急得满头是汗。
徐灏这才笑道:“吃一堑长一智,也要你们知道行有行规,有些便宜是沾不得的。行了,此事我记住了。”
起身他径自去了,这件事对普通人来说基本只能认栽了,他自是有的是办法。
一般行骗之人不会只满足于得手一次,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大概自以为得计,艺高人胆大,或许会停留在湖南试图继续行骗,甚至很可能就在城里,即使离开了湖南,徐灏也不怕找不到人。
把双方都抓住,然后一起当堂审讯,只要互相之间承认彼此认识,即能证明此乃一场串通好了的骗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