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李登再一次领教到了永顺人的脾气,眼见外面要闹得不可开交了,宗师劝他从小路抄到城门,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到了城门口,远离了那些闹事之人,李登神气活现的正待举行留靴大典,不提防呼啦啦的冲出来不知多少人,一拥而上,不但靴子没留成,整个人都被推倒了,乌纱帽被挤得不翼而飞。
混乱中,李登只穿着袜子,猫着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幸而帽子没了,人家认不出他是知府,所以没有被人殴打。
然而顷刻之间,轿子被踩得不成了模样,执事也被冲散了,万民伞也成了垃圾,德政碑被摔碎了,家人被打的鸡飞狗跳,频频跪地求饶。
李登吓得魂飞魄散,被周师爷搀扶着往巷子里逃去,半路上看见小舅子赖大全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犹自被一群人疯狂踢打。
值此时刻,跟来的徐灏眼露杀机,打算过去解决了李登,却被早有准备的李冬死死拉住,哀求道:“少爷,万万不可。来时奶奶们千叮咛万嘱咐,您可不能再由着性子胡来了。”
吴景也唬了一跳,忙说道:“公子,李登死不足惜,可是他毕竟乃四品大员,他死在永顺,将会牵连到县令和武将头上,更会连累到全城百姓。万万不可。”
“哼!”徐灏停下了脚步,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朱元璋要残忍的设立锦衣卫了,扪心自问。刑不上大夫真的好嘛?
吴景叹道:“公子的心情下官可以理解,善恶终有报,只要公子提醒巡道御史,想朝堂谁敢为了一个昏官与公子作对?一定会法办了他。倒是新任知府此来,看似会和旧任不一样,凡旧任所做之事一概推倒,但是因案子未曾注销,名字犹在里面,是以地方上的青皮无赖。衙门里的刁吏衙役,皆可以趁机前来讹诈,秀才们即使回家也得寸步难行,只希望公子能施以援手。”
“我知道了。”徐灏叹了口气。马上命李冬手持自己的名帖,交代新任知府注销案子,并承诺会保护他们。
看着城门外的混乱,徐灏总算感到非常解气。至此湖南的事基本已经完结了,虽然没能称心如愿,但也算差强人意。有他监督刑部,那位好色的王八布政使和李登等人都不会好过了,就算不会丢了性命,也会丢了官职,对官员来说,这或许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一百倍。
毕竟徐灏也有自己的顾虑,身为人臣不可能事事随心所欲,不然也不会从抵达湖南的第一天起,就隐藏在民间了。
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徐灏归心似箭,可他对翠翠承诺过,当下去了溪边渡口。
谁知一过来,就发现翠翠神色迷惘,蹲在菜园子发呆,而老人的脸上有着一半苦恼和一半得意。
一问才知,敢情暗恋翠翠的不仅仅有向家老大,还有个向家老二,接踵而至的事情,完全把祖孙二人安静平凡的生活给打破了。
向船总请媒人给大儿子说亲的事被二儿子知道了,老二愤而说了出来,如此全家人都知道了向天的心事。
这一对难兄难弟竟然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同时喜欢上了撑渡船老人的外孙女。
要说这件事在湘西人来说并不稀奇,本地俗语“火是各处可烧的,水是各地可流的,日月是各处可照的,爱情是各处可到的。”
湘西人自古就不太在乎门第家世,漂亮又能干的女孩,有的是好小伙子惦记,有手有脚有好媳妇,还怕赚不到钱?因此有钱的向家儿子,爱上一个弄渡船的穷人家女儿,成不了多么稀罕的新闻。但人们都知道这里面的困难处,兄弟俩为了谁应该娶姑娘做媳妇,是不是也得按照山里人的规矩,来一次流血的决斗呢?
当然汉人兄弟二人在这方面,应该是不至于动刀的,没有这传统,但也也不会把心爱之人拱手奉让,没有所谓的‘兄友弟恭’此等城市里的懦怯男人当面对爱恨情仇时,做作的懦弱的可笑行为,这里可是敢爱敢恨的湘西。
听了老人的苦恼后,徐灏也不禁有些傻眼,也不由得啼笑皆非,有心想取笑几句翠翠吧,看着她苦着一张小脸,不忍心。
与翠翠朝夕相处了好几天,徐灏早就看出来了,女孩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难怪那一天她的反应十分异样,整个人痴痴站在渡船上,把半簸箕的豆角扔在了水中。看来多少察觉到兄弟俩都对她有些好感,她自己也朦朦胧胧的都对两个男孩心存好感,这不奇怪,向家兄弟是难得的好儿郎,对情窦初开的女孩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事到如今,本来两情相悦的好事,一下子演变成了扑朔迷离的三角爱恋。
徐灏头疼了,这件事他可一帮都忙不上,恐怕善良的翠翠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能怪她,她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孩子表示过好感,也没被动的接受过一爱意。
徐灏有预感,如果放不下翠翠的话,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家了。
咋办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