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岁了,呀呀学着说话,用小手指搔着母亲的面颊,揪着母亲的头发,母亲的脸上有了幸福的笑容。
可是有一天,许氏要把孩子接到她身边抚养,为了杜绝后患,面色大变的道:“孩子是我林家的,管我叫母亲!你这不要脸的贱人,现在给我滚。”
盼儿惊呆了,接着大哭着要拼命夺回她的孩子,然而已经不可能了,林举人玩腻了她,早躲到不知哪里去了。
“娘,娘。”孩子在徐氏手里张着小手,哭着要妈妈。
盼儿却被几个如狼似虎的下人推搡着,驾到了停在门外的马车里,从此不知所终。
盼儿的孩子,林举人给她起名叫做林道静。开始夫妇俩还很喜欢她,后来当她三岁时,徐氏自己也养了个儿子之后,小道静的厄运来了,不时挨打,夜晚和婆子睡在一起,不许她进上房等等。
有一年冬天,不知为何许氏改了态度,把道静叫到屋里,耐心问了些话,看她一边呐呐的回答,一边不停的浑身乱动,许氏惊奇的问道:“怎么了?”
“痒,痒。”道静只有七岁,吓得吸溜着鼻涕一副要哭的样子。
想不到许氏大发慈悲,替小道静脱下破棉袄一看,只见套在棉袄里面的小褂子上长满了虱子,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许氏赶紧将衣服扔进了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里,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无数的虱子连同衣服一齐被消灭了。
许氏扳过小道静冻得紫红的面孔细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对一边的林举人说:“这两天看出来,这丫头长得怪不错的。叫她念书习练琴棋书画吧,等她长大了,我们总不至于赔本。”
从此,小道静陪着弟弟去了私塾念书,识了字就可以自己摸索着练琴、下棋、写诗、作画了。在私塾里,她喜欢读书,人也聪慧,天分才情远高于一干男生,就是因小时候的遭遇,人显得非常的乖僻,一天到晚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弟弟仗着母亲的娇惯,常故意欺负她,打她,道静也不哭远远躲着不理他,任他打,有时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就狠狠的揍弟弟几下子,然后弟弟跑到母亲面前哭诉。
许氏打她不喜欢用板子,也不用棍子,喜欢用手拧,用牙咬。有一次夜里,道静已经在厢房里睡着了,弟弟打破了一只母亲心爱的花瓶,却诬赖在了她身上,结果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过来,她立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咬紧牙关,死死的忍耐。
许氏边掐边咆哮道:“狗娘养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赔我的珐琅花瓶。”
双腿被拧肿了,胳膊被咬得透出一个个红血印,但是道静从来不哭也不求饶,像个木头似的忍受着不公平的对待,夜深人静时会哭一场,哭母亲为何这么厚此薄彼,父亲为什么无动于衷?
在这样的家庭里,她就像小狗似的活下来了。家里上上下下,只有一个年老的王妈妈关心她,心疼她,常常偷着照顾她,却又不能被别人知道。
道静把王妈当成了母亲,肚子饿了,身上冷了,总是去找王妈撒娇,她的眼泪也只当着王妈一个人流。
再后来,林家有女初长成,林道静的才情被几任先生交口称赞,公认为是难得才女,而且已经长成为一位身段欣长,明眸皓齿的俊美少女,许氏对她的态度,突然间有了显著的好转。
她的脸庞是椭圆白皙,晶莹剔透好像透明的玉石,眉毛很长很黑,浓秀地渗入了鬓角,而最漂亮的还是那双忧郁的嫣然动人的眼睛。
林道静秉承了小时候的性格,不爱讲话,不爱笑,不亲近人,不爱理人。对这些许氏满不在乎,她只在乎姑娘相貌上的变化和具有上佳的才华气质,这是能嫁给达官贵人所必备的条件。
十四岁的时候,林道静通过在辽东念书的表哥林文清,考上了位于大连西郊的贵族女子学校,这是徐灏最初试的女子学校,后来才有了金陵女子师范。
因校长是北方大名鼎鼎的辽东郡主朱巧巧,学生中有多位皇族贵女,热衷于攀附权贵的父母亲,在她第一次离家去上学的时候,高兴的亲自送道静到了大门外。
林举人穿着纺绸长衫,摸着胡子站在口外的玉石台阶上,对着即将启程的女儿笑吟吟的赞叹道:“哈哈!上了学,等于中了秀才。”
林举人一辈子没考上进士,此乃他一辈子的痛,当年靖难之役期间,吓得带着全家人跑到了西北避难,也因此错过了最佳机遇,没能捞到一官半职。
一辈子熟读四书五经,也研究过新的学问,不过最使他醉心的还是两榜出身的翰林学士,他认为女儿相当于考中了秀才,假以时日毕业的话,兴许还能进宫做个女官,甚至进而被皇上看中,成了贵妃娘娘呢,不然为何要成立什么贵族女子学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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