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签押房,先交了二十两银子,写了二十两银子的欠票,签押出来,领了拘牌,寻了个副手拎着铁索晃荡晃荡的出来了。
倒霉的是那林监生预感要事发,跑到浙江求同族做官的去了,本人不在家。他父亲是个饱学之士,修过洪熙大典,儿子花钱大方,他自己十分吝啬,就封了二两的跑腿费,恳求张成代为通融。
张钗见他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不好意思翻脸多要钱,又不好锁了人家去见官,只得拖延几日,等他那慷慨的儿子回家,反正事主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又不怕同僚谁敢把差事抢了去。
问题是刑厅长官是个贪财之人,怎能放过有谋杀嫌疑的巨富?坐堂问道:“林监生可曾拿到?”
张成忙出班回道:“禀大人,林监生往浙江去了,求大人宽限几日,属下一定把人带回来。”
刑厅大怒,骂道:“分明是你得了好处放纵人犯。来人,选头号竹板,打他四十,限期三日,若人押不回来,与同案犯处置。”
别看张成是张家子弟,正经科举出身的人还真不怕,尤其是在吏治清明的朝代,就算徐灏也不敢泄愤于官员。
动手的衙役下手也狠,谁让他抢了肥差呢?两头不讨好的张成被重打一顿,屁股都开了花。这时候的张成万万不敢弄钱了,只求早些卸了干系,而林监生也不回来,他再也经不得打了,哀告道:“小的办不成事,求大人改派个命好的去拿吧。”
谁知张成金口玉言,也是他连续挨了三次打,说明顺天府对此案极为重视,林监生不敢不回来了,再不回来就要下海捕公文,所以办差的衙役们非常幸运,不费一毛钱,不受半惊吓,轻轻松松就赚了一笔银子,
倒是张成受了伤,欠了一屁股债,再也不敢买票了。而衙门中人和他祖宗一样迷信,公认张成是个扫把星,什么好差事都不带着他,所以连口汤都吃不到。
如此在衙门里混了三年,看见多少人白手起家,转眼间买房娶妻,但他还是一穷潦倒,连个媳妇都没有,衙门内外又给他起了一个新外号,叫做张晦气。
徐灏奉命过来探望,耳听张成不停的诉苦,遂冷笑道:“那刑厅真是好算计,那你作筏子,把那林监生给吓了回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当年我清洗过顺天府,这才几年,上上下下又故态复萌了。”
说得张成羞愧的抬不起头来,说穿了是他胆小又没本事上下其手,不然的话,早就同流合污了。
徐灏放下十两银子,说道:“反正你不受待见,也就无所谓得罪人了。这事你听我的,继续在衙门里修行,把所有看到的听到的皆记录下来,等到适当的时机,咱们里应外合,到时凭功劳你就能升官了。”
见他一脸的为难,徐灏笑道:“这非是小人之举,而是本着良心秉公做事,有什么可为难的?再来你那些同僚也说得对,在官场上有时就要下得狠心,此事可谓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莫非你就想一辈子窝窝囊囊的活着?”
“罢了,我听三爷的。”到底张成也不是个意志坚定者,很容易就动摇了。
徐灏告辞离去,本来要接着去徐沧家里,就见徐溶闻讯赶了过来,拉着他到了一家酒楼,说道:“我听三叔说了,特来找你说这事,你知道徐八叔搅合在里面吗?”
“八叔?”徐灏皱起眉来,徐八叔暂且不论,他儿子徐泳那可是徐族第一赖汉,有名的二流子,他父子到哪准没好事,怪不得老爹指使自己呢。
徐溶说道:“八叔和徐沧家是一支的,去年见七叔病重,也日日来家帮着照料。如今徐沧年幼,弟妹懦弱不经事,他就乔当起家来,事事专权而行。”
徐灏问道:“徐沧的母亲没有娘家么?就算不好意思来家告诉我娘,娘家人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徐溶越发苦笑,说道:“那本是老夫少妻,徐沧又不是她亲生的,兼且有对贪财而鼠目寸光的父母,又见八叔事事做主,素知他是个无行之人,就想着先下手为强,说女儿你青春年少,又没有生下儿子,守他什么?不如尽早改嫁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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