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事发地距离沈青儿的住处不远,画舫停泊在岸边,孙寡妇做主在金鱼胡同附近买了一间院子。
沈家雇了六七个人,有个打杂的名叫刘三,乃是扬州世袭的龟奴,在金陵青楼里混了几年,出了名的弄鬼伙计。
沈寡妇觉得他在金陵混熟了,又是同乡,人在外地有个照应,便招来了家。
刘三有一种天生的本事,无论是谁,只要不是男人,不分老少美丑,都能把女人拍的高高兴兴。而沈寡妇不过四十岁左右的人,又没有守寡的心态,见刘三说话知趣,长得也不错,不知不觉的被勾搭上了。
如此经过刘三竭力报效了半个月,美得孙寡妇一天也离不开他,很快从打杂的晋升为伙计,又从伙计当上了账房,又从账房成为了二管家。也是名声鹊起的沈青儿钱赚得多了,需要的下人也多了。
刘三的职位一天大过一天,事情便一天少过一天,除了晚上依例个名外,终日在外边鬼混。
外面的三教九流认为他早晚会当上沈青儿的未来掌班,是以人人都十二分的奉承,有想赚他钱的,有为了蹭吃蹭喝的,也有求他荐个帮闲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今日他吃了午饭没事干,见沈寡妇午睡,悄悄换了一身绸缎长衫,挺胸抬头的出了院子,沿着街市一路逛了过来。
刘三嗑着瓜子,看到观音寺一带的银楼,心说金戒指金镯子不算什么,问孙老婆子要去,我要几个,怕不照数的给我?
见了新开的衣铺,又心说:“银狐袍,貂鼠斗篷算什么?我叫老婆子给我,敢不给?“
一边走一边计划,刘三信步向南走来,路过茶馆见外头有许多人,不时大笑,他横竖闲着便凑了进去。
就见读书人带着哭腔,指着个汉子说道:“是亦妄人而已矣。予方凭轼而观,辱于泥涂。彼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反绥之使来。非事之以珠玉,不得免也。救人如不及,先生其许之乎。”
闹得围观之人再一次哄然大笑,徐乌面带冷笑。刘三认识乌大傻子,两个人彼此很熟悉,知道又在趁机讹人了。
忽然刘三打量着书呆子,心中一动,心想这不是表兄李终南嘛?他怎么进京了?
赶忙站出来对着徐乌说道:“你又作怪了。”
徐乌笑道:“穷得慌了,逗这个呆子玩。”
原来徐乌这位伸手将军,没少从刘三手里拿钱,而刘三心眼多有见识,出手豪爽,别说徐乌的身份了,没身份他也肯借,也因此在圈子里吃得开。
“这是我表哥。”刘三说道,然后从身上摸出来二两银子,向徐乌一扔,“咱俩交情好,平日我周济你多少,可不能喂了猫。”
读书人也认出多年不见的表弟,大喜,叫道:“狗蛋你给评评理,此人真乃有辱斯文。”
“钱即斯文。”徐乌得了银子,哪里还有工夫在这里,抬脚一溜烟的走了。
刘三拉着李终南挤出来,来到不远处的酒楼,泡了碗茶,小声说道:“表兄,你怎么不顾些我的颜面,在人前直呼我小名儿。你兄弟如今靠着家传本领,混到只比嫖-客差一级的地位了,出来谁不是兄弟老哥的称呼?你却狗蛋狗蛋的乱叫。”
李终南说道:“君子也,志士也,父母赐名岂能改之?”
没等他说完,刘三蛋疼的道:“得了,不要掉文,我肉都麻起来了。”
李终南了头,敢情先前他是故意满口之乎者也的,好借此摆脱纠缠,问道:“比嫖-客差一级?那算什么发达?”
刘三得意的道:“你不晓得我那里的客人,都是些达官显贵,举人名士,比他们差一级,我也算是个官了。”
李终南笑道:“依你这么说,不成了窑子里的宰相。”
刘三正色道:“看来你到底才进京,什么都不懂,你当还是扬州时的下流生活?那些地主老财能比得上我?我现在也是过着往来无白丁的体面日子,对了,你怎么无缘无故进京了?莫非考上了举人?”
李终南扭捏的道:“说来惭愧,我读书一事无成,就去了外省学院,当了一年什么法政学生,总算有了刑案官吏的资格,特来刑部领取任命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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