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年纪大又有些糊涂,当下信以为真,找到城外的墓碑,痛哭一场。
因只有他一个人,不方便把棺木启出来送回金陵,只得急急忙忙的回京报丧。
这下子金家的亲朋好友都懵了,万万没想到,还真应验了金达在世时算过的命,过不去二十九岁这道坎,大家纷纷叹息一声,而唯一知情的徐灏偏偏带着全家人去了北戴河避暑。
金家的占卜之术天下闻名,是以人人皆深信不疑,金达的妻妾伤心欲绝,痛哭着换上孝服设了灵堂,连续哭了三天,前来吊唁的人闻之无不伤心。
到了第五日,罗氏和莫氏二人还在哭,只有通房丫鬟碧莲的脸上还有悲戚的神色,但已经不哭了。
碧莲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哭也无益反而伤身,二位奶奶还请保重身子,替少爷料理后事,不要把人哭坏了。”
罗氏气恼的道:“你是有去路的,自然不伤心,我们却一生一世止于此了,想不哭,可忍得住吗?”
莫氏也说道:“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家里又没有什么积蓄,今后可怎么办啊?”
碧莲说道:“咱家有那么多的同僚故旧,只说徐家就不能不管,奶奶不要担心了。”
“你懂什么。”莫氏抹着眼泪嗔道:“人走茶凉,再说咱家一门寡妇,谁好意思时常接济?你倒是无所牵挂,想走就走,不用你来说好听的。”
碧莲不想自己一片好心,反讨了一场没趣,苦笑着不敢言语了。
二女又哭了数日,也不用人劝,自然而然自己就不哭了,但也每天茶饭不思,唉声叹气不止。
碧莲说的那番话,是要二位奶奶赶紧拿主意,头一件是赶紧派出人手去镇江,把金达的棺木装丧运回金陵或送往老家安葬。
第二是劝奶奶想个生计,金忠清廉,留下的家产确实不多,把现有的银子或购置田庄或经营商铺什么的,如此细水长流才能好好的替金家守节。
可是被罗氏一句“有出路”,堵住了碧莲的嘴,以后不好再开口了。
家里人也迷惑不解,起初都以为二位夫人伤心过度,没心思商议后事,谁想又过了一个月,竟绝口不提装丧二字!
到底碧莲忍耐不住了,问道:“少爷的骸骨远在异乡,不知奶奶何时差人去带回来?”
罗氏没好气的道;“这好听的话我做大妇的不会说,要你做通房的开口?以夫君的身份,必须大张旗鼓知会当地官府乡绅,雇佣官船运送,至少得花费千两银子,如今家里连续操办了两场丧事,哪还有什么钱了?依我说只好派几个人偷偷过去,就地焚化带到老家葬在祖坟罢了。唉,咱们孤儿寡母之家,何必做争气之事呢?节省银子熬日子吧。”
莫氏说道:“要我说也不用去,夫君在镇江得了名声,人人敬仰,不如就留在那边,等孩子大了再说吧,大不了逢年过节咱们一起去祭拜一番。”
碧莲都听呆了,金家再穷也不差几千两银子吧?不说夫君过世收的礼金,老爷病逝时,宫里可赏赐了千金呀,就算都折腾光了,平日你们俩没少藏着私房钱,就不能破费一些出来?
碧莲心中不平,有心以大义责备几句吧,怕激怒了她们,串通一气撵她出门,以目前她们暴露出来的私心来看,将来保不准会闹出多少过失,自己走了,连个规谏的人都没了。
夜里她想了很久,第二天到了上房,正色说道:“奴家昨日和管家商量过了,扶榇也不必单独雇艘官船,当地即使惊动官府,以老爷的身份也不必摆酒应酬。亲朋家有的是来往船只,顺便搭个便船,总共也不过花费百两银而已。
小妹手里有差不多五十两银子,不知二位奶奶可凑得出那一半?万一凑不出来,我还有几件绸缎衣服,守孝之身三年也不能穿,不如拿去卖了吧,也不枉少爷收我一场。奴家不敢自专,但凭大娘、二娘做主。”
这番话说得罗氏和莫氏满面通红,敢情大多数银子都被她俩当成了私房银子,本来是准备藏在身边,好带到别人家去贴补后夫的。人都准备走了,谁还会在乎金家的体面?
如今被碧莲说得义正言辞,自然不敢一口回绝说没有,二女悻悻的道:“既然你想得这么周到,百八十两岂能没有?也不用你破费了,自己留着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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