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笑道:“可惜季芳兄早生十年,若把你未冠时节的姿容留到今日,定当与他并驱中原,未知鹿死谁手?”
许季芳笑了笑,问他们道:“可晓得他家世如何?父亲做什么生理?”
一位有钱的公子哥叫道:“兄弟一眼看上了他,恨不得把他捧在手里。如今虽不曾按规矩下聘,但那是我荷包里的东西,列位休来剪绺。”
又有人嘲笑道:“别妄想了,别看他青衣素服,却是英国公府的公子。”
庙里顿时叹息声不绝于耳,徐煜悄悄拉着徐炼出来,说道:“你都瞧见了,他们拿你当玩物呢。”
徐炼不在意的笑道:“固所愿而,希望这一次能寻到位有情人。”
“不可理喻。”徐煜无语了。
而里头的许季芳又惊又喜,他对徐炼可谓一见钟情,如痴如醉,自谓当日偷偷搔手之时,见徐炼微微含笑,没有拒绝的意思,看来是同道中人。
不过许季芳此人独占欲很强,大抵他是真正的同性-恋,是抱着求偶的心态,故此认为如同他人那样,三日一交往,五日一聚会,只能算是心心相印的朋友,算不得“夫妻”。
这方面古时风气开放的令人咋舌,许季芳不顾非议打算把人给娶回来,做个填房,长久在一起才好。再说徐炼这样的异宝,谁人不起窥伺之心?纵然二人相好,也禁止不了别人追求,他竟想要徐炼从一而终,根本不在乎徐炼会长大,似乎完全出自一片真情。
但是他当日就感觉徐炼不是小家小户的穷人,此刻惊觉人家比他还要富贵,一时间无计可施了。
割舍不下的许季芳夜晚翻来覆去,最终决定登门拜访。
徐溶父子长期在辽东,徐炼出来应客,许季芳连忙深施一礼,说道:“兄弟想必早已开笔行文,在下冒昧,斗胆邀请公子入社如何?”
徐炼因母亲就在后头,故意说道:“晚生向来慵懒,只求识字即可,怎敢妄想功名?多承盛意,只好心领了。”
丫鬟小月站在一边,见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心上明白了,此乃自家少爷的嗜好,她也懒得破。
坐了片刻,殷殷相邀的许季芳起身告辞,他心里有数,自己一个名士亲自来请,徐家长辈岂能不同意?就算不同意,也定会让徐炼前来回拜。
金陵的南风传自福建,至于福建为何在宋元明清男风最盛,小钗也不知道,反正古书里头反复提到福建人好相公,绝非作者故意丑化。
并且福建某些地区的南风逐渐公开化,就和行院里玩清倌人的规矩一样,也讲究个下聘、初婚、再嫁。若是个处男,那必须出重聘不可,还得三茶不缺,六礼兼备,好似明媒正娶一样。
当然这是指穷人家的男孩,十三四岁的处男身价最高,绝美者会引来有钱人的趋之若鹜。若是被人下了聘之后,这家人拘管不严,被他人给占了便宜,一定会被视为残花败柳,虽不是人见人厌的弃物,但毕竟坏了圈子里的规矩,触犯众怒,一辈子只能随波逐流,作人家的玩物,也就无法再风风光光趁着年轻貌美屡次‘嫁给’有钱人了。
金陵这方面远不能和福建某些地区相比,但狎相公的风气也不呈多让。
在福建,南风虽有受聘之例,往往不过是个意思,名妓永远是主流。
去年在兴化也有个美童状元,家境贫穷,士林中除了没钱的不敢惦记天鹅肉,其余凡是略有些钱的,人人垂涎三尺。
人穷志短,他爹就对人扬言道:“小儿不幸,生在这个恶赖地方,料想不能免俗。我只好拚个蒙面忍耻,顾不得甚么婚姻论财、夷虏之道。我背了三百两的债负,还要一百两举丧,一百两办我的衣衾棺椁,有出得起五百金的,只管来聘,不然教他休想。”
好南风的人一听,好嘛狮子大开口,找个漂亮的孩子,多则数十两银子,少则十两八两,超过百两的已经算是罕见了,哪有五百两银子聘个男子的?又不是真的娶媳妇。
就和后世人讽刺十万一夜的女人一样,没有这份能力的人便出言讥讽他儿子的后-庭莫非是金镶银裹的?岂其取妻,必齐之姜?这么贵的小官,不要也罢。
而出得起钱的有钱人也得思量思量,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反正现在也无人问津,不如熬他个几年,等你家穷急眼了,不信你不降价出售。
果真约好了似的,谁也不来下聘,最终那父亲贪财心切,把儿子锁在家里,愣是坚持了一年,他儿子偏偏是个多情种,茶饭不思日夜消减,不久病死了。
人去钱空,这可怜的父亲遂沦为当地的笑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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