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煜这才沉吟道:“按理说我应该写信回你,因这事我全不知情,不知该怎么落笔。还是我表姐姐知道一,说你寻找的那位小姐,闺名影怜。”
“正是,正是。”盛先生精神一震,“令姐怎么说的?”
徐珵和祝颢多多少少都知道盛先生的心事,屏气凝神的侧耳倾听,就见徐煜说道:“我表姐有一位换谱的姐妹住在姑苏,和影怜姑娘是一家人。我表姐说,她应该知道影怜姑娘的真正去向,而那五湖烟水葬西施之说,做不得准。先生是听谁说的?”
盛先生叹道:“那也是她族人讲的,试问怎么知道做不得准?”
“影怜姑娘和我表姐也是要好的姐妹,只因分隔两地日久,彼此未免有些生疏了,倒是家表姐和换谱的顾姑姑时常通信,交情依旧。”
徐煜整理着和朱明之的对话,继续说道:“最近频频与姑苏传音,家表姐也梳理以往的书信,发现后来影怜姑娘动身后,曾写信告知我表姐来过金陵,一个人逛了逛秦淮和莫愁湖,影怜姑娘颇有些浮家泛宅的趣向,以后就没有来信了。按照当时的时日推算,可见姑苏谣言说扬子江翻船的话是假的。”
不约而同的,三个文人的嘴巴越长越大,尤其盛先生激动的浑身颤抖。
徐煜继续说道:“前儿我已经派人去姑苏调查,这几日应该有消息传回来,人究竟现在哪里,还需耐心等待一段时日。就是家表姐也写信给她谱妹了,到此刻也还不见回信,大约家表姐的谱妹不在家里,谁让她们顾氏女人都有个山水癖呢?常年四处游山玩水,去个一年两年,一月两月不回家都难说。反正以此推论,令表妹影怜姑娘也有此癖,或许现人在海外也难保,所以先生你莫要伤心了。”
这一番话,由不得盛先生不相信,本来影怜就游历过不少地方,伤心之余故寄情于山水,隐身于世外红尘,是以对此深信不疑。
惊闻表妹尚在人世,万分欣慰的盛先生自然狂喜,遂恳求徐煜动员徐家的势力,海内外的搜寻。
徐煜苦笑道:“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惊动官府却难以奉命了。”
“那是,那是。”盛先生有些赫然。
徐有贞走过来取笑道:“这下不怪二公子了吧?”
顿时盛先生红了脸,徐煜见状哈哈一笑,说道:“蘧仙先生怪我也是人之常情,我何尝不怪他呢?今儿见了面,竟然感觉如此的亲密,可见咱们结交朋友也有前世的冤缘。”
徐珵听了大笑,说道:“这话说得好。咱们三个,当初他也不认得祝维清,祝维清也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他,大家相互闻名而已。不知怎么聚首于金陵,彼此投契,天天的一块玩,一天不见便要各自找去,何尝不是谁也找不找谁?我去找他,他来找我,人人找来找去,等见了面也没个正经,不是斗嘴就是诉苦恼,搅得大家都不高兴,然后相对淌一会儿眼泪,各自回家生病去。”
祝颢和盛先生都笑了起来,徐煜也笑了,心说盛先生的才华不消多说,能和他互称知己的一定不是俗人,这位身材矮小精悍的徐珵说话风趣的紧,本来我还以为他不大爱说话呢。
倒是先前与盛先生斗口的祝颢,来了后基本不开口,显得有些拘谨,大抵熟悉了也就好了。没想到今日一连结识三位合乎自己脾胃的人,再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了。
书房里,回京不久的徐灏在写东西,听张寿说儿子来了三位朋友,一位是什么盛蘧仙,一位叫做祝颢,一位叫做徐珵。
听到徐珵的名字,徐灏抬起头说道:“应该不是同族人吧?不过同姓徐,祖上都是一家子。”
“是。”张寿心中暗道老爷真够宠二公子的,如果这位徐珵能够踏入仕途的话,爱屋及乌的老爷绝不会吝啬祝他一臂之力。
徐灏万万没想到,这位徐珵就是明朝历史上有名的内阁首辅徐有贞,谋划明英宗复位的关键人物,也是诬告杀害了于谦的关键人物。
祝颢也不是一般人,乃是大名鼎鼎江南四大才子祝枝山的亲祖父,至于祝颢和徐有贞为何年轻时相交莫逆,绝非小钗杜撰,因为徐有贞就是祝枝山的外祖父。
人性是最复杂的,尤其是历史上的名人,无需赘述。总之每个人从小到老的过程中,无时无刻的想法都在发生着变化,充满着不可预测的决断。
徐有贞就不能简单的说他是坏人,当然他在争夺权势的过程中,确实够小人的。
祝颢是位本本分分的厚道人,为人做事中规中矩挑不出来什么缺,年轻时稍显狂放,做官时十分精敏,一生饱读圣贤书。
相比之下,徐珵非常聪明,四书五经自不在话下,凡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相术之学,无不研究,是位博学多才之人,这正是他后来能坐到首辅的资本。
至于中规中矩的祝颢仅仅累官山西布政司右参政而已,可以说性格决定命运,非人精等闲无可能入主中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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