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房间地上有血,竟然停了一下。
裴欢被人扔在床上,上衣都被撕开了,右手被高高地抬起来,她像是要被送去献祭的牲口一样,手被刀子扎穿,死死钉在了床板上,手上的血顺着胳膊一路蔓延到地上。
他的裴裴,他的命。
这一刀分明像钉在他胸口上,一阵一阵绞着疼,他硬是忍着。
二十年夜路被逼出来的镇定和理智,他总算还能稳住神,试图喊她,可裴欢手上巨大的疼痛和刺激让她对外界没有反应,已经陷入昏迷。
华绍亭检查她浑身上下,这些人渣想先拍下她的裸照日后当做威胁,她的内衣都被扯开,相机还扔在旁边,好在她下半身的衣服都还完好。
他一一确认,脱了外套把裴欢上身裹住抱在怀里,把相机踢出去,随即走廊上一阵枪响,顾琳直接把它打烂了。
华绍亭叫大夫上来紧急处理伤口先止血,终于把一切都吩咐完,手上是福爷那把刀。
拔出刀的时候他绷着一口血,硬生生往下咽。
华绍亭控制不住心里的念头,残忍暴虐,一一翻上来。
他早就说过,他不是谁的神,他也有失控的时候。
顾琳在门边轻声问:“华先生……这个畜生怎么处理?”
华绍亭看向福爷,那目光不动声色,狠得直要剐碎他的骨头。
福爷濒临半昏迷,再也承受不了,噗通一声跪在门边上,华绍亭一脚将他踹开,对方惨叫,肋骨断裂的声音。
“他没有这个胆子,让他死太容易。”华绍亭的声音轻,却听得顾琳心里紧张,她试图劝他不要生气不要急,他自己也有病在身,但他显然已经听不进去。
“去打给蒋维成,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十分钟之内赶到这里,否则……直接蒋家见。”
顾琳转身打电话,电话还未接通,楼下突然起了激烈的冲突。
“华先生,他已经来了。”
华绍亭并不意外,他似乎本身就在等。他让人放蒋维成上来,蒋家的保镖也要跟着,两边对峙。
最后是蒋维成自己放弃,向着楼上说:“我一个人上去。”
房间里的男人轻轻吩咐,楼梯上立刻让出一条路。
华绍亭带过来的私人医生已经给裴欢简单清理完伤口,催促尽快把她送往医院,华绍亭头,“马上,你先出去。”
蒋维成赶得很急,喘着气冲上楼梯,他路上已经明白了事情始末,强行克制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进来,眼看福爷倒在门边上,他过去狠狠一脚踩碎了他的手腕,又换来对方杀猪一样的惨叫。
房间里最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华绍亭就抱着裴欢坐在床边。
蒋维成看清了她的惨状,突然走过来,弯下身想要看她的伤。
华绍亭手腕一翻,他拿着那把刀,刀刃直指蒋维成的颈动脉。蒋维成完全没有还手,他眼看对面这个传说中的男人在一一溃败,华绍亭的嘴角泛出沉重的颜色,渐渐带了血。
蒋维成一动不动,华绍亭手里的刀尖已经划破他的皮肤,再有分毫,他就必死。
华绍亭终于开口问他:“你就这么对她?”
福爷没那么大的本事,这件事是谁先惹出来的,很明显。
“我送裴欢去医院,把她给我。”
华绍亭的手一动,刀尖突然下移,他一刀捅在蒋维成身上,让他不能速死。蒋维成死死扣住他的胳膊,咬牙说:“把她给我!”
华绍亭右手用力后撤,冷冷看着他又是一刀。蒋维成不躲不避,硬生生地受了,仍旧重复那一句话。
第三刀扎过去,蒋维成终于倒在地上捂住腹部。华绍亭嘴里的血也已经压不住,一口涌出来。他脸色苍白,映着几乎冷厉成刀的一双眼,声音却出奇地稳,他看着蒋维成说:“你今天该死,但我留你一口气,不是因为蒋家,是因为裴裴。这六年,她感激你。”
一室修罗场,华绍亭紧紧抱着裴欢贴在胸口,当年他逼她远走,如今亲眼见她受苦,他果然遭了报应。
华绍亭护着她那么多年,只差一,就是一辈子了。
天不遂人愿。
华绍亭微微俯下身,他在看蒋维成,也在笑他,像能只手翻天的魔,他轻轻地继续说:“你算什么东西?她能嫁给你,那是为了和我赌气……我和她,从来没有你。”
车已经全部停在楼下了,华绍亭迅速抱起裴欢赶往医院。
他再也不去看地上的人。
蒋维成重伤倒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地蜿蜒的红。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华绍亭那句话,我和她,从来没有你。
这句话果然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以为他们明里暗里僵持了那么多年,可华绍亭从来没拿他当对手。
游戏人间又如何,原来人间事,最苦不过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