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人自然都随苏循行动,苏循要去城外驿站旁常氏车马行抓人,那些人中不乏草莽,难保没有哪个亡命徒敢持械拒捕,所以带的人最多,而且打开武库,每人都配发了腰刀,替换了日常惯用的水火棍。
苏循率人一出县衙,华云飞便带着那两名侍卫跟了上去,如果常氏车马行真有人敢拒捕,有他这样的人物在,把握才更大些。苏循率领人马拉起一条火把的长龙奔过长街的时候,张典史带人已经开始的抓捕,头一个抓的就是税课大使陈慕燕。
叶留在了县衙,转身去后宅找花晴风。他本以为听到鼓声,花晴风会出来问个究竟,谁料这花晴风倒沉得住气,躲在后宅装聋作哑,他只好找上门去了,接下来要做的事,他还是需要知县大人配合的。
叶身边六个侍卫仿佛影子一般,立即跟着他走去。叶对这六个人也很无奈,他知道这六人一身武功,而且悍不畏死,本想派他们去配合苏循行动,奈何……他指使不动。
神教派这些人来保护他,叶好歹,才叫他们明白,他是无法把这么多人都安排到县衙当捕快的,所以分出十人守卫在他家里,而这六名武艺最好的,则充作捕快,每日白随他上衙,晚上随他回府。
他们对叶当然忠心耿耿,如果叶遇到危险,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哪怕自己赴死,只要能保护叶的安全,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但是叶想指使他们替自己做别的事,只要是让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他们就不会答应。
他们接受的最高使命就是保护尊者的安全。这条使命高于其他任何一条命令,哪怕是那条命令来自于尊者。当你用“神”来制约别人的时候,你自己也不可避免地要受到这个“神”的约束,哪怕这个“神”就是你创造出来的。
几千年无数位尊者始终循规蹈矩,有些有私心、有野心的,也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最终难成气候,恐怕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他们把那些生苗约束在深山里,为他们塑造了一个至高无上的神,通过这种信仰,的确获得了无上的权威,但与此同时,也失去了自由和自我,因为他也必须受到这个“神”的束缚。
叶现在想做的,就是把这股力量切切实实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把自己变成这股力量至高无上的神,而不是假造出一个虚无的神,让自己也成为这个神的奴隶,哪怕是高级奴隶。可是在这一目的达到之前,他也只能忍。
王主簿坐不住了,他越想越不安,眼皮微跳,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当晚饭端上来时,王主簿终于下定决心,把筷子一摔,吩咐人备车,向县衙赶去。
张典史赶到陈穆燕府上时,陈穆燕正与家人一起用晚膳,一家三口,一荤一素两道菜。虽葫县税赋方面很糟糕,可毕竟还有驿路税赋的补充,县财政拮据,可不代表管税赋的官员也拮据,陈大使作为税课官员,有名的清廉。
即便是刚来葫县不久的张典史,对陈慕燕的清誉也是多有耳闻,所以刚听叶吩咐抓捕陈慕燕时,他还有些不敢置信。不过叶县丞既然这么吩咐了,他自然只能遵命行事。
看到张典史率人冲进自己的家,陈慕燕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表情,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按住惊讶欲起的妻子,又向正值豆蔻的女儿微笑着一头,镇定地对张典史道:“张大人,足下不告而入,闯到我的家中,意欲何为?”
张典使拱手道:“陈大使,本官受县丞大人差遣,有桩案子要请足下走上一趟!”
陈慕燕的眼神陡然闪烁了一下,颔首微笑道:“好!我跟你去!”
“相公……”陈慕燕的夫人惊慌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了陈慕燕的手臂,陈慕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安慰道:“娘子放心,我没事的,你好好守着家,等我回来!”
陈慕燕取过外袍,戴上冠帽,从容地对张典史道:“走吧!”
张典史对他笑了笑,道:“陈大使,现在还不能走!”
张典史一扭头,吩咐道:“马辉,给我搜!”
陈慕燕闻听此言,脸色终于有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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