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老八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贴上来,讨好的跟她笑,露出一排闪闪白牙:“嫂子,我叫欧立宁。”
周心悦一本正经:“哦,你好,我叫周心悦,不是你嫂子。”
欧立宁一也不气馁,“噗”的一声笑出来,“别介啊嫂子,是不是我们七哥惹你不高兴了?其实我们七哥人特好,真的真的!”他拍着胸脯,一脸坦然:“我们七哥跟你那个之前,还是个小处男,真的真的!”
周心悦脸都羞红了,她的好家世让她受到了好教育,不会瞎矫情,只是把病例拍在欧立宁身上,问他:“你很闲?自己去结账可以吗?”
欧立宁接过病例,她转身就要往回走,欧立宁却一把把她拉住,嘴里认真起来:“别别别,嫂子,我求你,有个事要求你,真的……”
她头也不回,“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你嫂子。”
“你下去看看七哥吧!他刚出院——”他看她站住了回头,才继续说下去:“就在下面打吊瓶。”
自从那天他从酒店里走了以后,他们两人除了彼此的名字,任何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一个学生和一个混社会的走不到一起去,倒也是最寻常的事。周心悦跟着欧立宁去楼下的输液室找他,大衣和看过的一叠报纸还在,他却不见了,欧立宁着急着打电话,响了好久那边都没有人接,接着打,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个铃声断断续续的,顺着声音找过去才发现岑君西给自己举着新换的药水瓶,腰都直不起来,一步一拖的往这边挪。
欧立宁着急忙慌的过去接,嘴里噼里啪啦的数落着:“人呢人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都跑了?!一群欠收拾的货!”
岑君西腾出手来捂在肚子上,表情恹恹的,“到吃饭的了,都让我赶走了。”他抬头看见了周心悦,仿佛很意外,愣了片刻又把手自然的放下,问她:“你怎么来了?”
欧立宁扶着他举着药瓶,就剩下一张嘴还闲的发慌:“我特意把嫂子接来看你!”
岑君西一定没力气揍他,于是他又骂他:“滚!”
周心悦觉得尴尬,其实那晚他们真的只是交了个朋友,她对他的印象很深,可就算那一晚把他所有的音容笑貌都装进脑海里,还是不够多。但是她明显的看出来他瘦了,瘦得萧条,原来还有架子,现在感觉架子也快散了似的。
他终于捱到了椅子上坐下,微微的喘着一气,依旧问她:“你怎么来了?”
她顺着欧立宁的意思又说了一遍:“他去学校找的我,说你病了。”
欧立宁挂好药水瓶在那儿笑嘻嘻的,“你看看你看看,还不信我。”
岑君西这会儿倒有了力气,一只手就把欧立宁的胳膊反剪过来,把他压在地上,一边用力一边听着他哎哟哎哟的叫,慢条斯理的问:“说不说?你连她是哪个学校的都不知道!”
欧立宁在地上叫:“地上脏!脏!我刚买的新裤子!”岑君西不为所动,他只好求饶:“我说我说!”
上回吃饭她就看出来了,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她总觉得今天这些事他会不屑,或者会愤怒,没想到他还是像那天早上一样的平静,又出乎她的意料。
“人就在楼上?”
欧立宁回答:“就在楼上。”
“伤得多重?”
“一刀,左手腕上,缝了两针。”
岑君西抽出一支烟,医院是禁烟的,他不抽,只是拈在手里转着玩,“叫他们两个依样画葫芦,给自己也来上两刀,然后去自首。”
欧立宁有犹犹豫豫的,“七哥,来一刀就行了吧,剩下的私了,再给嫂子赔罪压压惊,这自首罪就大了,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
他有沉默,最后把那颗烟收起来,淡淡的开口:“你不懂,那小子不一样,他爸是□□。”
“□□?”欧立宁没绷住,“噗”的一声笑出来:“蒙谁呢,你爸也是□□,您看您多潦倒啊?”
岑君西瞥了他一眼,开了口,声音淡漠又坦然:“那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