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君西坐在沙发上,手里玩弄着一支烟,那支烟被他捏在手里揉皱了、捻潮了,最后他对着涵涵皱眉头:“你到底睡不睡?不睡我走了。”
涵涵还是揪着他,因为害怕,连话也不敢跟他说,眼泪汪汪的,岑君西看了就心烦:“你要是敢哭出来,我就把你关进小黑屋。”
涵涵不敢哭了,只是拉着他,嘤嘤的哀求:“大伯别走……”
大伯?他没来由觉得烦躁,站起来就上楼。涵涵吓坏了,明知道留不住他,只好连滚带爬的跟上。等上了楼,他站在自己房门口,一用力将涵涵的小手彻底剥离,在他重新跟进来之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原本以为涵涵会哭,会闹得全家都**犬不宁,这样他就会有理由收拾他、训斥他,结果涵涵没有,他趴在门上听了许久,门外的涵涵都不声不响,最后他都有疑心了,终于没忍住,打开门,一个肉团滚了进来。
肉团是涵涵,小家伙因为害怕,缩成了一个球,动都没敢动,完完全全的贴在门上,被岑君西一开门,闪进房间里。肉团滚进来之后就自动伸开,涵涵很迅速的爬起来,揪着手指头,仰起脸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岑君西。
岑君西关上门,也不理他,径直上了床。床头有一摞房地产杂志,他拿起一本来随手翻着看,一页一页,把一本都看完了,涵涵还是站在那里玩手指。他把杂志放下,冷冷的说:“睡不睡觉了?你不上来我关灯了。”
涵涵大概没想到还可以上床睡,还在床下迈着小短腿磨磨蹭蹭,岑君西最讨厌他的墨迹,上前揪着后衣领就把他拎到床上来了,随便往被窝里面一塞,关灯睡觉。
“大伯……”身边的孩子似乎并不准备安安分分的睡觉,在被窝里面还要扯扯他的衣服。
他无比心烦:“谁允许你叫我大伯的?!再叫我一声大伯你就滚出去!”
“大伯……”涵涵战战兢兢,显然已经被吓坏了,口不择言的问他:“你是不是岑爸爸?”
岑……爸爸?他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翻身就把孩子压在床上,像是从牙缝里挤话,恨得一字一顿:“谁教你这么叫的?”
“爸爸……”孩子真的被吓坏了,声音嘤嘤的如同蚊子哼:“爸爸教的、爸爸说‘沈爸爸’……‘岑爸爸’……”
岑君西感到身体有一个地方在发抖,那样的抖,他觉得自己中了邪似的,脑海里翻滚的全都是那个血腥的白瓷盘,医生捧着,给他看。每每想起来喉口都要发紧,嘴里似乎都能反噬出腥甜,他忍不住咆哮:“谁允许你叫我爸爸了?!你以为你叫我一声爸爸就能代替我女儿?!”
涵涵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吓得几乎倒抽冷气,只是猜测岑君西不喜欢他叫他大伯,不喜欢他叫他爸爸。他张皇失措,完全是一只没有目标方向的小笨鹿,不幸撞上了大灰狼,只得瞪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声音都要拧出水来:“呜呜……阿七……你凶死了……”
阿七?!
愤怒本来就抵着他崩溃的边缘,这个称呼更令岑君西眼前一阵阵犯晕,是所有人都叫七哥被他听到了?岑君西只觉得力不从心。大怒之后让他不可抑制的发抖,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实在没有力气了,他觉得话在嘴里,想说,却在舌尖打个战栗,又咽回去。
阿七就阿七吧,他没有力气纠正了,这总好过叫他大伯或者……爸爸。
“睡觉。”他软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可是……
“阿七,我睡不着……”果然阿七对这个称呼不反对耶。
“那你想怎样?”岑君西闭着眼睛问。
“我睡不着的时候爸爸都给我唱歌听……”奶声奶气的跟他套近乎。
岑君西冷笑一声:“你敢听我唱歌?那你两天两夜都别想睡觉了。”
沈静北会唱歌?那是,自己骑着自行车送外卖的时候,沈静北还在家里弹钢琴呢。那个时候他十三岁,小北十岁,却比他还要高,他还在骑着两脚够不着地的自行车去送牛奶,小北已经营养太旺盛,也不不知道吃什么长的,像雨后的笋子,呼呼的向上蹿,比他都高出一个头来了。有一天,正好撞见小北在老师家弹钢琴,十根指头白皙修长,全身上下干净的纤尘不染,坐在黑色的琴凳上,是真真正正的器宇轩昂。
心脏突突的跳,他感觉每跳一次都像是在那颗子弹上,一下一下撞击的疼痛。他拧紧眉心,咬了咬牙。
“阿七,你是不是不舒服?”
“要你管?”
“我睡不着……阿七……”
要人命了!他还有力气把这个混球丢到房门外么?!
“阿七……”
“阿七,我睡不着……”
他真的受不了了,还有比这更缠人的小孩吗?!他是怎么想的,会允许他进屋的?!
“阿七,你可不可以讲故事给我听……”
岑君西愣了一下,皱着眉头睁开眼睛,讲故事?他心里像是慢慢爬过一只小蟹,横行着、速速的路过,恍恍然的想起小时候,和小北睡在一起,爸爸也每晚都讲故事来着。都是沾小北的光呢,那时候爸爸就坐在床沿上,下班再晚都会来看看他俩,讲上一个故事,哄他们睡觉……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片大海,大海深处有一座皇宫,皇宫里面住着一条小美人鱼,她跟其他公主一样,没有腿,只有一截漂亮的鱼尾巴……”
“《海的女儿》,爸爸讲过了!”
岑君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做阿拉灯的少年。他爸爸去世了,只剩他跟妈妈住在一起,过的生活很苦。有一天,他碰见一个法师……”
“阿七你好笨,这个人叫阿拉丁,不是阿拉灯啦……”
岑君西咽了一口口水,狠狠地揪紧胸前的衣服,咬牙顿了顿:“臭涵!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再不睡觉我可就真不管你了!”
涵涵伸出一根手指塞进嘴里。
“不准吃手!”岑君西腾出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很久很久以前,在波斯国住着两个兄弟,弟弟叫阿里巴巴,哥哥叫……记不得了!他们的爸爸去世以后,他俩各自分得了一财产,然后分家自立,各谋生路……”他停下来喘了一口气:“不久以后钱便花光了,生活日益艰难……为了解决吃穿,兄弟俩不得不日夜奔波……”
他讲不下去了,停下来把头埋进枕头里面,微微的低喘。
“阿七……阿七?”涵涵吓坏了,挥着小拳头摇他:“你肿么啦?”
岑君西一把拉住他,塞进被子里,声音有一哀恳:“我们……睡觉吧?”
涵涵瞅着他,听话的躺在床上,他看岑君西在被子里面辗转反侧,有些不知所措:“阿七,我请你喝水好不好……”
岑君西咬着牙想要起身,试了几次都没有力气的跌倒在床上,他只好看着,指望着他:“臭涵,桌子第二层的抽屉里有药,你帮我拿过来。”
涵涵得令,奔着两条小短腿噌的一下跳下床,取了药,拿给岑君西。
“谢谢。”难为岑君西冲他抿抿嘴算作笑,颤抖着倒出一把药片连水都没有喝就吞下,过了一会儿才缓和过去。
涵涵不再搀着岑君西哼唧了,他拱进被子里,发现岑君西两只大手叠在一起压在胸口上,突然软软的伸出小手压在他的大手上。
岑君西身体像触电般的颤栗了一下,浑身都绷紧了,哑声唤他:“臭涵……”
小小的脑袋从被窝里拱出来,像是自言自语:“好嘛,臭涵帮阿七揉揉,阿七就不疼疼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捏碎了,坚硬了很多年,却瞬间被捏碎了,碎成一地,踩在上面,生疼。他把那颗小脑袋压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的摩挲着,缓缓而低低的说着:“阿七……不疼了。”
他身上因为发烧而滚烫,涵涵却觉得很舒服,依偎着他,慢慢在他怀里睡着了。
养馒头也不过如此了,喜欢粘着他、亲近他……其实真的很好。
他这样想着,疲惫至极,也很快的合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人们的收藏+评论+订阅!!谢谢大家哦!!!
37章
周心悦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岑君西,倒是新闻整天有报道,说西林置地作为登州市地产龙头,最近正在疯狂圈地补仓,掀起一波“供地洪峰”。她原想着岑君西是又出差拿地去了,可渐渐发现不是,因为在家里偶尔还能见到程浩出入,才明白岑君西根本没出差,只是不知道又上哪儿忙去了。
程浩在躲着她,她看的出来,每次她一下楼,程浩总有理由站起来朝外面走,有一次她一直坐在客厅里等着,都凌晨了,才有汽车的灯光闪过,仍旧只有程浩一个人回来。程皓看见她坐在厅里,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往房间里走,周心悦在他开门之前,抢占先机堵在了门口:“岑君西呢?”
程浩回答的不紧不慢:“七哥在外面有事。”
“他为什么不回家?”
程浩声音冷冷的:“小姐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七哥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七哥不回家,也轮不到小姐打听。”
“你知不知道他在吃药?”
“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吃药?”
“我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除了他那些机密,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还是要请小姐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该知道的不要打听。”
“这个我可以知道!”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周心悦忍住扇他一巴掌的冲动,跺着脚,惊天动地的上楼去了。
岑君西不在家,周心悦每天都到店里去上班下班,涵涵自然有人照顾,倒也没凄惨到每天睡沙发捞不着吃零食的地步,只不过像是被软禁了一样,出入都有四个彪形大汉跟着,连幼儿园都没法去了,管家给他请了家庭教师。
小孩子能闹腾,一开始还缠着她嚷嚷要爸爸要奶奶,后来跟家里的佣人混得熟了,上上下下常常闹成一团,也就很少跟她提回家这回事了。那天孩子突然问她:“阿七去哪里了?”
她要愣一会儿神,才能明白“阿七”是指的岑君西,只是叹慨孩子突然跟他亲近了起来。
其实那天晚上,岑君西抱着涵涵说怕吓着孩子的时候,她就鼻子一酸,忽然想要落下泪来,岑君西让她去睡觉,周心悦也怕他看到她落泪,就当做理由匆匆走了。她根本没回去睡觉,而是一直躲在自己屋里,开着一道门缝,小心翼翼的竖起耳朵,从细窄的缝隙里向外窥测。
岑君西是气性多大的一个人啊,洗完澡又哄孩子睡觉,那些很随口的哄诱,他却凶巴巴的说出来,生硬的像念白,她都要忍不住躲在门后偷偷地笑了。后来岑君西咚咚的上楼,把涵涵关在门外,过去好久,周心悦都以为他不会出来了,正要去抱涵涵回屋,他却又把门打开了。
他动作太猛,门开的很大,橙色的灯光从他头铺泄下来,她从窄窄的门缝里屏息看过去,他线条柔和了许多,看着孩子,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脸上淡淡的有微笑。
那笑容很耐看,桃花眼微微的挑起来,唇角上扬,干净舒缓。
她躲在门后,眼泪终于落下来。
岑君西走了五天了,周心悦连接待客人的时候都心不在焉,有时候门口随便停着一辆车,她也会仔细端详好久。岑君西以前经常开一部深灰色的雷克萨斯停在对面的街上,他坐在车里,透过贴了反光膜的车窗监视她。
车牌极其的普通,车型也没有太特别,他向来谨小慎微,可偶尔也会降下车窗来,伸出一只手,弹一弹烟灰。弹烟灰的动作,手腕上的表,甚至连衬衣的袖口……好几次了,如果不是她注意到那个司机偶尔也出现在家里的话,她才不会留意到对面停了几辆车,车里面有没有一个人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么多天见不到他,除了他出差,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天周心悦关了店门,照例是司机老柯送她回家,进了院子她就觉得气氛不对,果然管家来给她开门,接过她的手带告诉她:“岑先生刚刚回来了。”稍候又补充说:“九小姐也在。”
周心悦在玄关换鞋,岑君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放着《喜洋洋和灰太狼》。她无法想象岑君西居然会看卡通片,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果然他无聊都快瞌睡着了,张宝茹走上去,拿着一杯热水给他,有强迫的说:“喝了。”
他接过去喝了两口,皱着眉头又搁下,踢了一下脚,漫不经心地说:“你妈回来了。”
怪不得,她这才发现涵涵一直坐在地上,在看喜洋洋。
涵涵哇了一声,扑上去就抱住她,叫她“妈妈!”
【因为盗文横扫,接到通知,要求加密防盗,【】内的内容为以前的固定章节,明天上午将被替换,字数只多不少哦,价格也只收3000字的。迫于无奈,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岑君西打来电话的时候是早晨3,周心悦还在睡觉。她住得这片别墅区在屿山脚下,临近没开发的海湾,白天旅游的人还算多,到了晚上就鸦默雀静的,好似深山里的庙群。不过和尚可不住在这儿,和尚住庙,住这儿的人像和尚,家家户户深居简出,各念各的经。
比如前几天,隔壁的女主人被一个泼妇打流产了,洗衣服的保姆特神秘的告诉她:“那是崔部长的小二奶。”这个崔部长她认识,有一回还跟着岑君西和他一起吃饭呢,原来是邻居。
再比如她刚住进来的时候,后面那家被一群记者围攻了,保姆溜去看,回来喜气洋洋的拿了张签名:“嘿,后面住的原来是陈莎拉!”
陈莎拉她见过,经常在电视上晃,一双大眼睛整天泪汪汪的,看着就惹人疼,演绎事业正徐徐上升,眼瞅着要封后了,结果被曝光做了某某总裁的地下情人,骂声震天。不过这年头一当小三就有猛料,连带着岑君西这幢房子也天天上娱乐头条,后来连财经板块都上了,因为房价升值太快。
岑君西这个人太精明,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怨不得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不过这些热闹很少见,有几个人愿意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何况小区管理严格,出入都用指纹门禁,所以白天都很少有事发生,这个时候大半夜的,正安静的一声音都没有,铃声大作,她心惊肉跳的爬起来乱摸。
不是手机,手机关机了,可铃音还在坚持不懈,一声一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凌晨跟炸雷似的,她心都快蹦出来了,这才想起来是床头的电话,晕头转向的去接:“喂?!”
岑君西像是在机场,电话里面隆隆的,他声音一贯沉郁如同和弦的低音,只是说:“我登机了。”
还没等周心悦应答他那边就切断通话,再拨回去就是关机,她奄奄一息的骂了一句,蒙上头继续睡。
根本睡不着,因为家政助理已经起来了,一直在门口徘徊,最后终于敲门叫她:“周小姐呀?”她不想起,故意装作没听见,家政助理敲门几次未果,反倒不敲了。
岑君西请的私人管家在英国受过管家行会的专业培训,上到整栋别墅的风格翻新,下到地毯边缘多出来的线头,总能把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处理女主人这小情绪简直微不足道,所以他彬彬有礼的隔门提醒她:“周小姐啊,先生的航班很快就要到了,您应该比我清楚,岑先生下了飞机最想见到的是什么。”
周心悦只差跳起来摔杯子了,真是岑君西□出来的人,说话办事跟他如出一辙。
一想到岑君西这个人,她就忍不住浑身汗毛都乍起来,似乎能把一层睡衣撑离皮肉,只得爬起来趿着拖鞋换衣服。
这几年岑君西的生意做得极大,经常出差,每次回来都劳师动众。他这次是去南方一个贫困县买地皮,她查了,那个县到现在还有村子没供上电,岑君西却为了那块地亲自出马,结果又披星戴月的赶回来,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北方的凌晨滴水成冰,她从屋里跑出来呵气连连,好在车里暖风开的大,又提前预热,里面温度高多了。管家从车窗递上一个礼盒,告诉她:“周小姐拿上这个,岑先生会高兴的。”
管家就是这个样子,讨老板欢心的事,永远想在她前面。其实她跟管家属于一个工种,工作都是把岑君西伺候高兴,这样每个月就能从他那里领到一笔小钱,从这一出发,她和他有什么不一样?惟一的区别就是家政是男人,干的活也比她干净,至少不用在床上伺候他。
清晨的道路车况极顺,司机正把车开上高速,礼盒被她拿在手里,马路两旁的灯光就透过水雾跃到上面,是条羊绒的男士围巾,银灰色还泛着荧蓝,带着茸茸的丝滑,摸上去手感极好。
管家的眼光简直完美到无懈可击,很搭他的气质,年轻,清爽。岑君西喜欢这个巴黎的老牌子,从外套到西装、领带到皮带,一身法国男人特有的气息,洒脱又不张扬。
但是周心悦觉得不适合他,他更适合淘宝上的包邮衫。原来他多穷啊,穿的都是夜市上的地摊货,洗得毛毛的还不肯扔,总是她逼着才肯换新的,还得蹲在地上废物利用,拖一遍地再丢进垃圾桶。她摇着存钱罐哗啦哗啦的跟他说:“精打细算,还是君西合算!”他涎着脸凑上来笑眯眯地:“那你快求我娶你。”她拿存钱罐打他,他侧过身躲开,刚洗完的手还是湿的,就捧住她的脸,蜜蜜的吻她,手指间满是香皂的味道。】
38章
她急忙抬手擦了擦眼泪,勉强的笑了笑:“妈妈没哭,糖果太甜了,妈妈牙疼,涵涵也要少吃。”
涵涵抱着糖盒子,露出一排小米牙冲她笑:“阿七也说妈妈有虫牙,要少吃!”
孩子一句话,又让她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涌上来,于是急忙说:“妈妈去洗手,涵涵看喜羊羊。”
涵涵乖乖的很听话,她快步走进洗手间里。
他还没忘,她最喜欢吃这种糖。
读大学的时候,上自习经常瞌睡,女孩子最喜欢吃糖,当时又很流行这种进口糖果,包装完全是外国字母,用圆形的铁盒子装着,扁扁的,打开里面是用糖霜裹着的水果糖,各种口味,酸酸甜甜的,吃到嘴里浓的化不开一样,满是甜蜜蜜的味道。
很贵,一小盒都要三十块钱,那时候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过六百,可她喜欢吃,父亲就给她买,书包里每天都装着一盒,打盹了就吃一颗。后来父亲反对她和岑君西来往,她又执意不肯分手,跟家里大吵了一架,父亲就断了她的生活费,连着所有“福利”也一并撤销,甚至连家门都不准许她回。
不回家没关系,她还有岑君西。
岑君西为此直犯愁,她却赖在他的出租屋里,一派安然:“我不管,扫我出门就扫我出门,我跟你过。”她蛮横的理直气壮:“你养我!”
他摸摸她的鼻子叹了口气:“我当然要养你。”
话是很容易的说出口,可做起来并不容易,为了让周洪山满意,岑君西早就从梁博羽那里退了出来,还要顾及学业,只能靠打工挣钱,一边上课一边做好几份兼职,每天忙得像陀螺,有的时候坐下来才吃两口饭,接一个电话就又走了。
他待她很好,在她身上从不吝花钱,甚至连每个月的工资都是一把手的交给她,由她来分配。她知道岑君西挣钱辛苦,所以也很少花钱,有时候遇到零零散散想学绘画的学生,她就积极主动的也去代课,越发觉得钱来之不易,连零食都戒了,更别提吃进口的糖果。
有一天下大雪,学生家里却没人,她在门口哆哆嗦嗦的等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就病倒了,等岑君西回来送她去医院,医生就诊断为扁条体发炎。
她生平第一回遭这么大的罪,嗓子冒了烟,又粗又肿,痛得死去活来,咽一口水都要哭出声来,更别提吃饭了。岑君西急得六神无主,她平时喜欢吃得东西通通买回来,然后扎着围裙亲自下厨做,使出十八般武艺哄她吃饭,可她多吃两口,就眼泪汪汪的,又疼的不肯吃了。他实在是着急,根本没有办法,只好去超市转了一圈,再回来兴冲冲的,居然搬着一箱子的进口糖。
她从来没跟他说过她最喜欢吃这种糖,因为太贵,怕他买,没想到他居然都知道,还一买一大箱。
“吃糖吧!吃糖也能维持体能,只要熬过旺期,咱们再把肉补回来!”
她看着那些糖就想起了父亲,心里难受,更想哭了,岑君西抱了抱她,又出门去,再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桃心型的小盒,他把那个小盒打开,里面是一对亮闪闪的耳钉,很小一,成色确是上佳,饶是她没带过金货,也知道那是纯24K金打得,大概是他整整两个月的工资了。
他把那个小盒塞进她手里,就开始收拾东西,把一整箱子糖都归置起来了,她才知道他是做了那样的打算。
“别跟我过苦日子了,我明天就送你回家,你拿好了那对耳钉,这是我的聘礼,等我挣够了钱,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了,就上门求叔叔,不信他不同意。”
他都不要她了,她坐在床上,一手拿着耳钉盒,一手拿着糖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嗓子本来就疼,一哭起来声音都是哑的,他急得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一个劲儿的安慰她,她一边哭一边含混不清的告诉他:“我不走……你不娶我,咱俩没完!”
他只好捉着她的手哄她,左哄右哄都不得要领,最后他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不送你回家了,等着毕业,我就娶你。”
她这才渐渐止住哭声,耷拉着脑袋,一颗糖一颗糖的往嘴里塞。
岑君西笑起来:“你这么喜欢吃这糖,等着咱们结婚,就拿它做喜糖。”
她哑着嗓子像是野鸭子:“你傻啊,都没有糖纸,怎么做喜糖?”
他顿了一下,随即说:“用什么糖纸啊,一人一盒啊。”
“那得多少钱啊!”
“有钱有钱。”他高兴的挥挥手:“那时候一定会有钱的。”
她掐着指头算资金,算完了一脸郁闷:“那么多钱,什么时候能挣出来?没有钱,咱们毕业就结婚,是不是有太急了?”
“不,”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对她微笑:“是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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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她刚住进来的时候,后面那家被一群记者围攻了,保姆溜去看,回来喜气洋洋的拿了张签名:“嘿,后面住的原来是陈莎拉!”
陈莎拉她见过,经常在电视上晃,一双大眼睛整天泪汪汪的,看着就惹人疼,演绎事业正徐徐上升,眼瞅着要封后了,结果被曝光做了某某总裁的地下情人,骂声震天。不过这年头一当小三就有猛料,连带着岑君西这幢房子也天天上娱乐头条,后来连财经板块都上了,因为房价升值太快。
岑君西这个人太精明,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怨不得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不过这些热闹很少见,有几个人愿意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何况小区管理严格,出入都用指纹门禁,所以白天都很少有事发生,这个时候大半夜的,正安静的一声音都没有,铃声大作,她心惊肉跳的爬起来乱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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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君西请的私人管家在英国受过管家行会的专业培训,上到整栋别墅的风格翻新,下到地毯边缘多出来的线头,总能把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处理女主人这小情绪简直微不足道,所以他彬彬有礼的隔门提醒她:“周小姐啊,先生的航班很快就要到了,您应该比我清楚,岑先生下了飞机最想见到的是什么。”
周心悦只差跳起来摔杯子了,真是岑君西调教出来的人,说话办事跟他如出一辙。
一想到岑君西这个人,她就忍不住浑身汗毛都乍起来,似乎能把一层睡衣撑离皮肉,只得爬起来趿着拖鞋换衣服。
这几年岑君西的生意做得极大,经常出差,每次回来都劳师动众。他这次是去南方一个贫困县买地皮,她查了,那个县到现在还有村子没供上电,岑君西却为了那块地亲自出马,结果又披星戴月的赶回来,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北方的凌晨滴水成冰,她从屋里跑出来呵气连连,好在车里暖风开的大,又提前预热,里面温度高多了。管家从车窗递上一个礼盒,告诉她:“周小姐拿上这个,岑先生会高兴的。”
管家就是这个样子,讨老板欢心的事,永远想在她前面。其实她跟管家属于一个工种,工作都是把岑君西伺候高兴,这样每个月就能从他那里领到一笔小钱,从这一出发,她和他有什么不一样?惟一的区别就是家政是男人,干的活也比她干净,至少不用在床上伺候他。
清晨的道路车况极顺,司机正把车开上高速,礼盒被她拿在手里,马路两旁的灯光就透过水雾跃到上面,是条羊绒的男士围巾,银灰色还泛着荧蓝,带着茸茸的丝滑,摸上去手感极好。
管家的眼光简直完美到无懈可击,很搭他的气质,年轻,清爽。岑君西喜欢这个巴黎的老牌子,从外套到西装、领带到皮带,一身法国男人特有的气息,洒脱又不张扬。
但是周心悦觉得不适合他,他更适合淘宝上的包邮衫。原来他多穷啊,穿的都是夜市上的地摊货,洗得毛毛的还不肯扔,总是她逼着才肯换新的,还得蹲在地上废物利用,拖一遍地再丢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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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章
大概是岑君西觉得涵涵这个样子十分可乐,于是伸手也把自己衣服解了,放了水,一迈腿也进了浴缸。这是儿童房浴缸,原本就不大,水流又放得快,他一进去,水面立刻漫过半缸,他便拿过泡泡液往水里面倒。
涵涵一边大哭一边扑腾着水反抗,浴缸里很快被泡泡充斥,很安全儿童泡泡浴,涵涵完全被转移了注意力,渐渐不哭了,伸出手来捏泡泡,噗噗,像在花间捉蝴蝶。岑君西惬意又舒适躺了一会儿,看着涵涵便用脚把孩子够到跟前,一巴掌把拍倒在水里,继续唱歌:“爱洗澡、乌龟跌倒,嗷嗷嗷嗷,小心跳骚、好多泡泡,嗷嗷嗷嗷……”
涵涵发飙了,在水里像一枚导弹,小猪拔毛一样扑腾着,把岑君西弄浑身透湿,看他一把一把甩脸上水,拍着巴掌咯咯笑起来,学着唱:“爱洗澡、皮肤好好、嗷嗷嗷嗷~”
岑君西哈哈大笑,拎着花洒冲洗涵涵,涵涵又躲又跳冲他泼水,一时间**飞狗跳。两个人在浴室里打得一地狼藉,连地板上都飘着泡泡了,岑君西这才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冲干净,浴巾一兜扔到床上。
涵涵从来没被人这样扔过,嗖一下,落到床上时候咬到了舌头,疼哇哇大哭起来。
岑君西吓了一跳,急忙浴袍一裹,皱眉捏住孩子下巴,很快就看到鲜血从小咬痕里流出来。他手忙脚乱把涵涵一抱冲向楼下:“周妈,周妈!家里有没有冰块?”
周妈正跟周心悦在一起,管家见状急忙从冰箱里取来一桶冰淇淋,岑君西舀了一勺子就填进涵涵嘴里,冲他咂咂嘴。
涵涵抢过勺子舔了舔,破涕为笑。
趁着岑君西高兴,管家小心翼翼上去问他:“要不要给涵哥安排一个独立房间?”
涵涵怀里抱着一大桶冰淇淋吃得正高兴,岑君西眉头又渐渐皱了起来。他刚回来时候是醉着,也是借着醉出一出火气,可刚才在浴室里闹腾那一会儿,他早就醒了酒,这阵子倒是清醒,冷不丁夺过冰淇淋放到一旁,声音温度又开始骤降:“又不是孩子。”
管家很识趣,没有再说下去。
涵涵眼巴巴瞅着被重新送进冰箱冰淇淋,看看勺子里还存着半匙,讨好举到岑君西面前:“阿七吃……”
岑君西毫不客气一口吞掉,趿着拖鞋上楼,涵涵却赤着脚跑上来,小手高高举过头想要去够他手,可是堪堪触及他指尖,他便把两只胳膊抱起来,冷冷停下来看着涵涵。
“阿七,不吃早餐吗?草莓酱面包,很好吃。”
岑君西面无表情,不再看他,抬腿继续上楼,突然想起来手机还在衣服口袋里,刚才洗澡时候搁在儿童房里了,于是又换了个方向。
衬衣裤子果然都扔在地上,他弯腰去拾,掏出手机来看了看,再回头,却看到涵涵扒在门边,好奇向里面打量。
涵涵显然知道这是岑君西禁地,只是看,并不敢越雷池半步,可是浅蓝浅蓝色屋子,榻榻米儿童床,床边摆满了大大小小玩具熊,就连挂在墙壁上钟表都精致可爱……涵涵眼睛里有羡慕光辉在流转,忍不住嘴巴微微张开,有一婴儿肥小脸都变得红红,像是水蜜桃,带着微微细小绒毛,透着粉嫩粉嫩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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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君西打来电话时候是早晨3,周心悦还在睡觉。她住得这片别墅区在屿山脚下,临近没开发海湾,白天旅游人还算多,到了晚上就鸦默雀静,好似深山里庙群。不过和尚可不住在这儿,和尚住庙,住这儿人像和尚,家家户户深居简出,各念各经。
比如前几天,隔壁女主人被一个泼妇打流产了,洗衣服保姆特神秘告诉她:“那是崔部长小二奶。”这个崔部长她认识,有一回还跟着岑君西和他一起吃饭呢,原来是邻居。
再比如她刚住进来时候,后面那家被一群记者围攻了,保姆溜去看,回来喜气洋洋拿了张签名:“嘿,后面住原来是陈莎拉!”
陈莎拉她见过,经常在电视上晃,一双大眼睛整天泪汪汪,看着就惹人疼,演绎事业正徐徐上升,眼瞅着要封后了,结果被曝光做了某某总裁地下情人,骂声震天。不过这年头一当小三就有猛料,连带着岑君西这幢房子也天天上娱乐头条,后来连财经板块都上了,因为房价升值太快。
岑君西这个人太精明,从来不做赔本买卖,怨不得她逃不出他五指山。
不过这些热闹很少见,有几个人愿意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谈资?何况小区管理严格,出入都用指纹门禁,所以白天都很少有事发生,这个时候大半夜,正安静一声音都没有,铃声大作,她心惊肉跳爬起来乱摸。
不是手机,手机关机了,可铃音还在坚持不懈,一声一声,在这万籁俱寂凌晨跟炸雷似,她心都快蹦出来了,这才想起来是床头电话,晕头转向去接:“喂?!”
岑君西像是在机场,电话里面隆隆,他声音一贯沉郁如同和弦低音,只是说:“登机了。”
还没等周心悦应答他那边就切断通话,再拨回去就是关机,她奄奄一息骂了一句,蒙上头继续睡。
根本睡不着,因为家政助理已经起来了,一直在门口徘徊,最后终于敲门叫她:“周小姐呀?”她不想起,故意装作没听见,家政助理敲门几次未果,反倒不敲了。
岑君西请私人管家在英国受过管家行会专业培训,上到整栋别墅风格翻新,下到地毯边缘多出来线头,总能把一切处理井井有条,处理女主人这小情绪简直微不足道,所以他彬彬有礼隔门提醒她:“周小姐啊,先生航班很快就要到了,您应该比清楚,岑先生下了飞机最想见到是什么。”
周心悦只差跳起来摔杯子了,真是岑君西□出来人,说话办事跟他如出一辙。
一想到岑君西这个人,她就忍不住浑身汗毛都乍起来,似乎能把一层睡衣撑离皮肉,只得爬起来趿着拖鞋换衣服。
这几年岑君西生意做得极大,经常出差,每次回来都劳师动众。他这次是去南方一个贫困县买地皮,她查了,那个县到现在还有村子没供上电,岑君西却为了那块地亲自出马,结果又披星戴月赶回来,实在不像他风格。
北方凌晨滴水成冰,她从屋里跑出来呵气连连,好在车里暖风开大,又提前预热,里面温度高多了。管家从车窗递上一个礼盒,告诉她:“周小姐拿上这个,岑先生会高兴。”
管家就是这个样子,讨老板欢心事,永远想在她前面。其实她跟管家属于一个工种,工作都是把岑君西伺候高兴,这样每个月就能从他那里领到一笔小钱,从这一出发,她和他有什么不一样?惟一区别就是家政是男人,干活也比她干净,至少不用在床上伺候他。
清晨道路车况极顺,司机正把车开上高速,礼盒被她拿在手里,马路两旁灯光就透过水雾跃到上面,是条羊绒男士围巾,银灰色还泛着荧蓝,带着茸茸丝滑,摸上去手感极好。
管家眼光简直完美到无懈可击,很搭他气质,年轻,清爽。岑君西喜欢这个巴黎老牌子,从外套到西装、领带到皮带,一身法国男人特有气息,洒脱又不张扬。
但是周心悦觉得不适合他,他更适合淘宝上包邮衫。原来他多穷啊,穿都是夜市上地摊货,洗得毛毛还不肯扔,总是她逼着才肯换新,还得蹲在地上废物利用,拖一遍地再丢进垃圾桶。她摇着存钱罐哗啦哗啦跟他说:“精打细算,还是君西合算!”他涎着脸凑上来笑眯眯地:“那快求娶。”她拿存钱罐打他,他侧过身躲开,刚洗完手还是湿,就捧住她脸,蜜蜜吻她,手指间满是香皂味道。
她有一晕晕,对司机说:“开慢。”
司机并不听她,继续一路风驰电掣。其实已经晚了,东方都露出了一天亮鱼白,岑君西又是从跨省机场飞过来,用不了多少时间。车子一直到机场才减速开进贵宾通道,他们在停机坪上刹住时候,接机航班正滑进预定跑道,引擎声轰轰传来如同远雷,她听得到前排松出一口长气。
周心悦想起刚回国时候,冷不丁发现岑君西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变得咬铁嚼钢说一不二,挥斥着她永远不会打听地下组织,把持着登州房地产规划波动,敢在刀锋上舔血,叱咤在风口浪尖,整个人都像他腕上那块手制Patek Philippe石英谐振器,全年误差也不会超过30秒。他甚至要求身边人和他一样精准,最好能做到长长久久不犯错误,就算这样还得时刻担心,明天会不会混不到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