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炎一脸的推心置腹:“你先买下来再说啊,我卖的这样便宜,你不买,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地了。再说了,你先买下来,也总算是跟老爷子的遗命沾边了,不是?”
岑君西一手搁在沙发靠垫上,另一只手玩弄着酒杯,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然后闲闲地说:“我觉得,还有一个办法,再叫沈公子把泼出来的水再收回去,重新分一次,比较合适。”
杨炎冷笑:“怎么,想你弟弟能向着你?”
“我从小没爹,我最恨有爹的人在我面前得瑟。你也是没爹的,帮帮忙。”
这话说的让人没头没脑,杨炎略一思索,正在此刻外面有人跑进来,神色异常,附在杨炎保镖的耳朵上说了几句,保镖走进杨炎也是低声耳语,杨炎瞬间变了脸色,猛然站起来,一把捞住岑君西的衣领,咬牙切齿:“你他|妈找条子来查我场?”
这次岑君西身后的人倒是一动不动,杨炎都有觉察不对,岑君西却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没上膛,笑容十分闪烁:“杨哥,刚才经理已经帮过我了,你也得好好帮帮我。这枪是美军新制式,结构简单,精准度高,是你最想要的那一款。”
他笑得更加暧昧,将杨炎的手从领子上拿开,塞进他手里,“杨哥,这礼物送你。”他说这话的时候的动作极快,由一群保镖护着急匆匆从安全通道撤离,走到门口还回过头来,冲杨炎招手:“杨哥收好,这里一把军用型的贝雷塔92F,起码蹲三年!”
杨炎这才明白过来他塞这把枪的真正意图,气得几乎发抖,磨砂大门已见人影晃动,根本来不及了,只是低声吼:“拿枪的都他|妈给我往楼上跑!藏起来!”
岑君西得逞,带着一群人溜之大吉,临上车前还不忘拍拍关荀微笑:“这事办得漂亮,时间掌握的真是时候。”
关荀倒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问他:“七哥,接下来去哪儿?”
岑君西略一沉思,脸色又变得凝重,“医院。”
关荀知道他的痛,也不多说话,跟他一同上了车,就往医院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后天有空了来一一回复大家!!谢谢谢谢啦!
太困咧呜呜……先放这么些来!大家好梦!下一更再让小西调戏悦美眉!
64章
涵涵的情况比早上要好了一些,连氧气罩都摘了,岑君西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这总是令人欣慰的事情。江仲迟在做一个手术,魏正去查沈静北,关荀陪他到了医院就安静的站着,他一个人进去房间坐了一会,最后抬手摸摸涵涵的脸。
孩子进来瘦了好些,连脸上的婴儿肥都没有了,一额发凌乱,他忍不住去拂了两把,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又到孩子的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金锁来。
很漂亮的一块金锁,赤金打造的,十分精致,用很小的中国结系着,压了锁头样子的花纹,摊在手心里,足有半个巴掌大小。他拇指摸着那把金锁,上面果然刻了四个字“长命富贵”。
他买这块金锁的时候,周心悦在那里挑钻戒,他抱着孩子,让他自己挑金锁,结果孩子挑了一款最小的,经理要打开保险柜拿给他看,他一口就拒绝了,直接了最大最纯金的那一块,拿出来就直接套到了涵涵头上。
涵涵撇撇嘴说:“重!”
“重什么重,能有多重,不重还能锁命吗?”
其实他知道,真的很重,挂在涵涵脖子上,涵涵脑袋都要抬不起来了,总想摘下来,他却不依。他刚刚送了涵涵一块小手表,跟他那块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做那一块表要用大师好几年,其实他早就买下了,跟他那块大的一起买的,大约是好几年前,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孩子,只是当时看见了,有一种冲动,心跳空了一拍,就买下了。买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就是放在办公桌里,有时候一拉开办工作就能看到,上了弦,看那表针在走动,心就跟着远了,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后来涵涵到他身边,他很嫌弃这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连那块表也一并嫌弃了,干脆扔到保险柜里锁了起来,工作也忙,身体也总是时不时出问题,把那块表锁起来,倒真像是扔了,很快给忘到九霄云外去。
等找东西发现那块表的时候,他已经偷偷喜欢那个孩子了,想要送,偏偏又迷信了似的,总觉得送表的谐音就是“送终”,是极大的不吉利。于是又放到办公桌上,跟自己的那块表对成一样的时间,时不时的拿起来上弦,多了一份牵挂一样。
他一直以为这块表不会送了,甚至还想过,许多年以后孩子大了,看到这块表,会不会来问他,他一定会把那块表握在手里微笑,不肯告诉他。只是没想到,送孩子做完检查,江仲迟的那些话,把他打击的没有办法。
要送啊,终究要送的。他是害怕,害怕再也送不出去,害怕没有机会送出去,可又不能送,只好想了一个办法,再送一把金锁,锁住了,也就不怕了。
可是刻了长命富贵,原来也做不到。
他把那把金锁又放回到枕头底下,长命富贵,好像真能求一求,就锁得住似的。
从涵涵那里出来,关荀接了尹秘书的电话,告诉他晚上有很重要的商会宴请,他头应允,却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去看周洪山。
现在天黑得早,傍晚时分刚过,医院里就格外安静了,他进去的时候,护工刚刚给周洪山擦完身体,他在一旁坐着看了一会儿,一直默默然的没说话。
周洪山现在基本跟脑死亡是一样的,深度昏迷,脑干的反应基本消失,连自主呼吸都不可以,一切要依赖机器。护工给周洪山擦身体的时候,他在走神,就在早上,涵涵还带着呼吸机,就像现在的周洪山一样,什么都没有,连呼吸也是一样。他早就做好了打算,也许以后,涵涵也会像周洪山这样,不会呼吸,不会思考,不会说话,只会躺着,成天大笔大笔消耗他的钱。就算这样,他也想好了,一直一直养着涵涵,就算有一天他都死了,也要存够了钱,交给信任的人,也让涵涵活着。可是现在,看着周洪山,他突然觉得无力。
护士进来换营养液,护工趁这个时间又倒了一盆水,要给周洪山洗脚,岑君西挽了挽袖子,站起来说:“我来吧。”
护工有一意外,但似乎又不太意外,很快就把毛巾递上去,对他了头,跟随在护士身后,走出去了。
这房间种了盆栽,灯光朦胧中显得有了一丝生机,岑君西伸手在水盆里试了试温度,把盆端到床上,很仔细的帮周洪山洗脚。
因为血液流动的慢,周洪山的脚冰冷,岑君西把他的脚按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水冷了,又加水继续泡,直到那双脚彻底变得热乎乎的,他才拿出来,用毛巾擦干。周洪山干了一杯子警察,站的多坐的少,现在彻底躺下了,可脚底的茧子依旧在,很厚,像是筋一样。岑君西给他擦干净,又铰指甲。他做的很小心,尽量的帮周洪山把脚上的死皮去干净,轻手轻脚的,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乎一个脑死亡人的感觉,他只是希望他能躺得舒服一。
铰完一只脚,换另一只的时候,他垂下眼帘,轻轻叫了声“爸”。
“我没给我爸洗过脚,我估计,他的脚跟你的差不多,平常路走得多,茧子都很厚。以前没有孩子,我不懂,现在有了,能理解了,只要是为了孩子,谁都愿意多操劳。可惜我爸忙了一辈子,就操劳了一个小北,小的时候,他还顾念着我,等到大了,倒是急着跟我摆脱关系了。”
一丝苦笑。
“爸,我知道你一直不乐意我娶心悦,我现在叫你爸,你铁定是不会同意的,但是都到现在了,您就别生气了。”他默了须臾,脸上现出温文:“我没爸,从小就没有,住在哪里都是寄人篱下,从来不缺人欺负,就是缺人说个真心话。爸,你是第一个对我真心好的长辈,咱俩后面那些事,就撇开不谈了吧,除去那些,咱俩聊得不多,大概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的家。”
“打小我就知道我爸妈不喜欢我,尤其是我妈,其实小时候我妈在人前人后是两个样,人前对我和小北都差不多,就是人后总能让我知道,小北比我金贵。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一天,家里打得轰轰烈烈的,我爸出手打了我妈。他那么爱我妈,都出手打了她,把小北吓得直哭,然后我爸就过来,把小北抱走了。打那之后,一个院子的小孩就都叫我‘小野种’,我回家去哭,反倒被我妈打了两巴掌。然后我就知道,小野种是真的了。”
“以后再有人这么叫我,我也就不哭了,其实当小野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好,我爸要面子,吃的喝的也都不缺我的,而且我是个早产儿,小时候整天生病,我爸挣得那钱全都给我交医院了,我要是还要这要那,也太不懂事了。我一直没要过什么东西,就是有9岁过生日那回,正好我贫血,我爸带我看病,刚从医院出来,路过市场买菜,我爸还说炖**汤给我喝。”
“结果杀**那家还卖兔子,有一只兔子都被捉出来了,吓得只会腿抽筋,我觉得它怪可怜的,就跟我爸说,我想要那个做生日礼物。没想到我爸同意了,就把那只兔子买下来,塞在我怀里抱着。那是我第一次得到生日礼物,以前小北过生日都有蛋糕吃,我一次都没有过。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的第一个生日蛋糕,还是心悦给我买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你也都知道。”
他讲到这里停下了,把指甲刀放下,换了个姿势,给周洪山捏脚,半是无奈,又半是揶揄:“刚说我得到兔子的时候,真兴奋,满院子找草来喂,其实那兔子真难看,灰不溜叽的,一对眼睛还通红通红,可是小北喜欢,也想要。那时候还是小,总觉得什么东西都是小北的,终于有一样我有的小北没有,就想拿着气他,偏不给他摸。小北就气哭了,叫我‘小野种’,我冲他吐口水,叫他‘小野种’,正好我妈听见了,把兔子夺过去就给了小北,我自然不依,使劲儿一拽,把小北胳膊拉脱臼了。”
“好家伙,我从来没见我爸那么凶过,冲着我一脚就踹过来了,我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躲,等他踹完了好一会,我才觉得疼,疼得几乎打滚,可是没人管我,我爸我妈早抱着小北去医院了。我爸那次是气得狠了,赏我窝心脚,真是疼,而且好几天都懒得搭理我,直到后来我在家晕倒了,他才知道,我肋骨断了好几天了。”
“因为拖得时间太久,我妈同事说我得了血胸,我爸又开始忙了,家里刚存的一钱,又都花了,我爸还数落我,说我缺心眼,肋骨断了都不知道喊疼。疼才到哪儿啊,我更惦记我那只兔子,我爸也不说,光逼着我吃饭,青椒炒肉丝,我扒着吃了不少。后来出院,我才知道,那盒青椒炒肉炒的是灰兔子,而我爸又给小北买了一只雪白的长绒兔。”
“我可伤心了,就从家里跑了。”
耸了耸肩,他把周洪山的脚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唇角轻轻地一勾,似乎轻松了不少:“爸,跟你说说这些真好,心悦就从来不知道,跟她说这些,总觉得怪没意思的。”
他泛起淡淡的笑容,又说:“我得挣钱去了,你好好休息,改天再来跟你说话。”
从医院出来,胸痛似乎隐隐又起,摸了两片药压下去,打起精神冒充资本家,一顿饭自然又是山珍海味,龙肝凤髓的,看着就腻了,强逼着自己吃下去,无非是怕胃里没东西,酒喝下去容易醉。
最后还是喝沉了,出来上车觉得难受,落地更觉得脚下没根,等摸摸索索的进了屋才知道,是被关荀送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生病咧,腰上有一处小关节假性滑脱咧,不能久坐,每天要到医院做理疗,昨晚被姐姐领回家了,被勒令趴着,所以木有更新!抱歉抱歉啦!!明天继续来更争取补上,谢谢大家啦!!
65章
周心悦向来不喜欢他醉酒,他知道,所以没有开灯,朦胧的夜灯可以看见路,一路上楼,走廊里明明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踩在上面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却连脚尖都踮起来,小心翼翼,只怕惊醒了她。
路过客房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许久没动,最后他把耳朵趴在门上,就那样静静地贴上去。
其实门那头她是清醒的,是因为没有拉窗帘,他夜车开回来的时候,雪亮的灯柱拐弯时扫过她的房间,她就突然惊醒过来,赤着脚跳下床,躲在帘子后看他下车。
她在黑暗里久久听不到他上楼的声音,知道他很累,怕他嫌吵,只有不敢动,额头抵着门边,一直那样静静站着,就那样想听到他路过的脚步声,路过她,或者推开她的门。
她就那样在黑暗里静静站着。
一直到过去好久,门外都没有关于他的一声响,她最后终于忍不住,握住门把,就那样把门打开。
她跟本没想到门外有人,而且那个人显然是趴在门上,被她开门的动作闪了一下子,往前一个踉跄,差将她扑倒。夜深人静,一直听不到他的动静,她本就有些恐慌,此刻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一声,极其昏暗的光线里他连忙说:“是我。”
岑君西曾经嘱咐过她,一旦在家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人或事,第一反应一定要先叫,人听见了才能来救她,所以她刚才“啊”的一声,在夜阑人静的午夜里动静格外大,楼下的关荀还没有走,黑暗里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避在楼梯旁,低声问:“七哥?”
“没事,给绊倒了。”岑君西按开走廊的灯,侧身向楼下说:“是我喝多了。”
关荀仰头看着岑君西,见他果真没什么事,这才把枪收好。等关荀回楼下的客房去了,岑君西才回过头来看周心悦。她还心有余悸,手捂在胸前不由自主的拍着,瞪着他,一脸的埋怨。岑君西嘴角缓缓上扬,一俯身打横把她抱在怀里,进了屋,脚向后一勾关上门,把她放在床上,手指在她脸上拂了腹,自己在她一旁也躺下。
他伸出一只胳膊来垫在她身下,翻了个身,另一只胳膊伸过来,牢牢地搂住她。
周心悦记得父亲说过,男人的酒品看人品,其实岑君西的酒品是很不错,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太年轻,还不到二十五岁,那时候他天天回家,回他俩一起住的出租屋,哪怕应酬得再晚,喝得再多,也会爬回来,吐干净了,倒头再睡。他不喝酒的时候喜欢搂着她睡,醉酒以后反倒老老实实地,就蜷缩在她身侧,既不碰她也不脱衣服,只不过有时候睡熟了要抢被子,半夜翻身就把被子卷走了,后来他发觉了,再喝多了回家,就主动抱着被子到沙放上去睡。
等到她再回到他身边,他酒量已经属于千杯不醉,而且也用不着天天被灌,但那时候他只要喝醉了便开始耍酒疯,逼着她要孩子,在床第间折磨她,甚至还动手砸东西,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逼着自己学会适应,在他醉酒之后应付他,顺从他,而他只是变本加厉,后来干脆经常不回家了。
酒品差到出奇,她一直以为他喝多了就在外面寻花问柳,只不过也是刚刚知道,他办公室隔壁还安置了一个巢。
她穿着睡衣,隔着那一层薄薄的绸料,岑君西像火炉一样的贴在她身上,烫热的呼吸满含酒精的味道,痒痒的喷在她后颈里,热的她难受。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他痒,低低一笑,下巴贴上她的后颈,亲吻她的发际。
周心悦任由他吻了一会,在他怀里转过身来,主动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衣领口,声音温柔:“干嘛又喝那么多酒,还抽烟,一身烟气酒气,熏死人。”
“那我去洗澡。”他在她发上又亲了一会儿,推开她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朝浴室走去。
屋内没有亮灯,只有浴室里有哗哗的水流声,隔着磨砂的玻璃门,隐隐约约的看到他的身影,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晃来晃去,她突然有不放心的坐起来。
岑君西在里面洗澡,不知道这么晚了谁打电话给他,一边洗澡还一边讲电话,花洒被他开得很大,浴缸似乎也在放水,很喧嚣的水流声,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砰地一声,很响,她更不放心了,飞快的下床,站在浴室前,敲了敲门,问他:“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岑君西也不讲电话了,而是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咚的一声闷响,只剩下水流声了。她简直是用力砸门了:“岑君西!开门!你怎么了?”
里面一直没有人回答她,她又砸门,过了一会儿里面的水声都停下了,他才闷闷地说:“没事,喝多了,摔倒了。”
“开门。”周心悦知道他没有醉到这个地步,因为他真喝多的时候,根本不会承认自己喝多了。她说:“开门,我帮你洗。”
岑君西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来给她开了门,他已经给自己裹好了浴衣,开门的时候还用浴巾擦着头发,水珠滴答落下,他捂着头说:“没事。”
“摔哪儿了?”周心悦随手把他腰间那个结扯了,他还捂着头问她:“脱我衣服干什么?”
她翻了一个白眼给他:“废话,不脱光光了,怎么给你洗澡?”她话是这样说的,但一双眼睛贼溜溜的打量他,上上下下。身材真是好,明明站不稳,很安静的倚着门框边,倒是把睡衣穿得一派玉树临风。
他一怔,又很快暧昧的笑了一下,声音贼贼的:“是不是很好看?”
“你少臭美,一般般吧。”其实早就满脑子色迷迷的邪念,但她还是很坚定的打击他。
他立马不乐意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般般’是个相对词,我跟谁比一般般了?”
她倒给问住了,一愣,推着他去洗澡,他却不依不饶:“你都给谁‘脱光光’过?”
她报复一般地把他按进浴缸里,没好气的说:“自然有,被我脱光光的帅哥还有一个。”
他果然被气到了,认真扣住她的手腕,语气深沉难测:“真的假的?”
她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浴室的灯光亮如白昼,映衬着他雪亮的瞳仁,一张脸因为认真而微微有些发白,她心中一动,急忙将实话告诉他:“真的,除了你,我只给涵涵脱光过,你儿子,算不算小帅哥?”
他愣了一下,倏尔微微笑起来,低下头,轻轻的“哦”了一声。
她又好气又好笑,提了花洒浇他的头:“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他没有再出声,而是突然回过头来,然后抬起头,飞快的逮住她的唇,细细绵绵的吻住她。她的唇那样温和,那样柔软,带着不可思议的美妙触感,令他舍不得松口。
他吻了她好一会儿,等到周心悦真要给他洗澡的时候,他却又推三阻四的:“我自己来。”
她不依,拿了香皂给他洗头,揉了一头细密的泡沫,完全充当洗头妹的角色,还弯腰问他:“先生,比起会所里面的洗头妹,这手艺怎么样?”
他轻描淡写的说:“一般般。”
她气得不得了,下手都加重了,他却“嘶”了一声,皱起眉头。
她心里一紧,立刻将泡沫用水冲出来,用手在他头发里面翻找着,一个包、两个包、三个包……她反倒有些委屈了似的:“怎么这么多啊,刚才一下子就磕了这么多?”
“也不是。”他靠在浴缸壁上,短暂沉默了一下,便用手指拨着,开始跟她数:“这个是半个月前磕的,黑灯瞎火,我妈把我推倒了,磕破了,所以现在还没好;这个是小北惹我生气,我给磕的,自己磕的;这个是刚才脑子有晕,浴缸磕的。”
“你多大了,怎么整天都挨磕?”她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严肃地问她:“你妈推你?什么时候?”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背部的线条都僵了一僵,沉默了片刻,最后转过身来,拉住她的手,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小腹,脸上没有喜怒,只是幽幽的说:“还很小吧?”
“你干嘛?”他以前不是没做过这个动作,但是她现在明显地感觉到,不对头。
“心悦,对不起。”他声音闷闷的,但最后却最终说出来:“我们把孩子流了吧。”
浴室的温度很高,氤氲着水汽,原本汗都出来了,可是此刻她却觉出冷意,彻心彻骨的冷,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瞪着他:“岑君西你疯了?”
“我们把孩子流了吧,不要了。”一样的话,这次说出来更带了决绝干脆的意味。
“绝不。”她咬着嘴唇,也很坚定。
“我去给你安排,现在还小,没有什么痛苦。”
“为什么?”她都觉得害怕,他明明那么想要这个孩子,现在却亲口说出来,要流掉他。
“我怕我保护不了你们,那时候,对你们的伤害更大。”他顿了顿,又说:“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有很多机会……”
“我不!”她打断他,赌气而任性:“第一个孩子你就没有保护好我们,现在又要再来一次,我不!”
“心悦你听我说!”他扣着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后退,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把这个孩子流了,我们可以全心全意的照顾涵涵……”他压低了声音:“就快结束了,再过几天,什么都可以结束了,我带着你和孩子走,我们从水路先去泰国,那里的朋友帮我们,去爱尔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