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达回答说:“当时太子正与秦王争天下,欲派人入秦王一脉中卧底,令官为了报恩,自告奋勇,设法混入了秦府,被派去给中山郡王当侍卫,后来中山郡王被李世民立为太子,令官也就跟着不断升迁,一直做到了左屯卫中郎将。”
采矶泣道:“那他为什么不认我呢?他说过不会负我的呀!”
孙达看着采矶的一双泪眼,有些感伤地道:“做卧底的必须要谨小慎微。如果认了你们,翻出从前的旧事,难免会露出行藏来,不光自己身陷险境,也会连累家人。再说先太子死在李世民手下后,令官就立下死志,决心为先太子报仇,他不认你们,是怕以后你们更难过。”
采矶哭喊道:“他可以为一个死人效命,就没有想过活着的人会多伤心吗?你们,你们都是疯子,只知道仇恨,难道这世上除了仇恨就没有别的了吗?”接着,这个悲痛欲绝的女人站起来撕心裂肺地朝天喊道:“常令官!你真是个大傻瓜,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就在同一天,李世民把岑文本召到了承庆殿,将一份供词递到他手中:“这是孙达的供状,你看看吧。”岑文本接过供状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露出惊讶的神色,原来常胜居然是武德六年就潜入秦王府的建成死党。孙达能从云中逃出,都是常胜出的力。孙达现身长安,就是要和他共同策划一次颠覆朝廷的大阴谋!
李世民感慨地说道:“朕没有识破他,太子也没有识破他呀!常胜看准了太子想立大功做大事,故意诱使太子抛出太仓里的粮食赚取差价来为朕修什么翠微宫,等粮食出手后,又密派吴庆掘开龙首渠,假称是大雨所毁。他知道此时太仓已无粮可用,便一面让孙达联络颉利陈兵绥州、并州城下,一面在长安策动兵变,最后竟不惜叫心腹吴庆带人杀死自己,让士卒身负弑杀朝廷大员的重罪,把左屯卫军逼上反路!”
岑文本一脸沉重:“真没想到,这些天来大唐一直站在悬崖边上呀。”
李世民说道:“这番刀光剑影让朕明白了,对一个国家来说最可怕的是什么,是内乱呀!多强大的外敌都不怕,并州军被打垮了,还有绥州军,绥州军被打垮了,还可以从洛阳、扬州调人来,可要是自己人先乱起来,天可就真的要塌下来了!常胜苦心孤诣,甚至不惜为隐太子殉葬,谋的就是这一个‘乱’字呀!”
岑文本看着李世民,揣摩着他话中的含义,口中应道:“皇上之言,真是切中要害。强敌在外,陛下这些年一直卧薪尝胆,苦谋破虏之策,臣看这第一策就该是严防内乱!”
李世民拍拍岑文本的肩膀道:“你这话说得好,可惜朝中有你这种见识的人太少了,这几天有些人上奏章拿左屯卫军霉米的事儿做文章,目标直指太子。朕就想,常胜利用太子,在左屯卫军中挑起哗变,那这朝中难道就没有第二个常胜,想利用别的什么皇子,掀起一场政潮,然后引狼入室吗?”
岑文本一惊,他已经洞悉了皇帝的用意,李世民显然对他和蜀王的关系心中有数,是想借他之力来平息蜀王那一伙人在这件事儿上对太子的威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