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本真不以为然道:“王爷对咱俩那还不够知根知底的啊?怕什么,估摸着我就算在屋顶上练刀都没事。”
宋梦熊笑道:“你小子心真大!”
俞本真没好气道:“是宋都尉你胆子小。”
宋梦熊瞥了眼这个意气风发的同龄人,突然没来由有些羡慕。
羡慕他是井底之蛙而不自知,所以对这个人上还有仙人的大千世界,毫无敬畏,活得肆无忌惮,锋芒毕露。
生已生,死则死。
宋梦熊收回视线,抬头望向悬空明月,轻声问道:“俞本真,你说死在我们手上的那名大隋侍从,原本是要证大道得长生的方外之人,是有机会成为仙师的大人物,那么他死得是不是很憋屈?至死连个名号都没报。”
俞本真仰面躺下,满脸无所谓,“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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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王妃坐在书桌前,脸色木然。
那位像是一头缠身厉鬼的老妪终于死了,可是这位凉王正妃却一点都没觉得清净了,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吵架拌嘴几十年的老邻居,针尖对麦芒时候恨不得千刀万剐,突然有天搬走了,竟然寂寞得让人挠心挠肺。
这让她很茫然。
想到在那名年轻修士那边遭受的诸多屈辱,历历在目,她既愤恨又恼羞,但最多的情绪,到最后竟是新鲜,刺激。
她知道自己在玩火,这些天,无论临摹了多少字帖,抄写了多少佛经,她都静不下心来。
此刻她猛然惊醒,将书案上一方价值连城的衡淑堂珍藏砚台抓起,狠狠砸向远方。
她深呼吸一口气,丰满的胸脯微微晃动。
唯有如此,这位王妃才能得到片刻安详心境。
在此之前,屋内诸多珍稀瓷器都已经被她摔得粉碎,每次都是独自默然地打扫干净,有次不小心被碎片割破,她蹲在地上,吮吸着滴血的手指,闭上眼睛,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的成熟妇人,满脸陶醉。
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刚刚得手之际,必然恨不得时时刻刻端详观赏,久而久之,终有厌烦之时,最少也会热情清减。
猛然将其砸碎,那份病态的快感,畸形的刺激,令人沉醉,回味无穷。
窗外月色朦胧,她恍惚失神。
这位守活寡多年的王妃,突然有些幽怨哀愁,伸出手掌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已为人妇、已为人母的美妇人,第一次害怕自己已经老了。
动心起念,则意起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