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君亮回头一看,见印然禅师哈哈大笑,走入茶店里面而来。君亮便把树春情由,悄悄说知。印然禅师听了此话,即近树春面前悄悄说:“贤侄,我和你分离,不觉多时。常挂念在心。那晓侄儿遇了拐子,弄得这般光景,真正伤心。”
树春看见印然,只是把头乱而已。又听见外边高声大喊道:“那个游方和尚,快还我兄弟命来。”
印然问树春道:“他是拐子么?”
树春把头一,印然大怒,要走出来。柴君亮道:“师父且免动手,待徒弟去打死这狗才。”
印然吩咐说:“从弟,只好拿住送官究治,以除万民之害。不要伤他性命。”
柴君亮答应晓得。却值苏州府从山塘经过,看见二人正在扭打,吩咐住轿。唤打架的人过来。衙役答应一声,把二人拿到。苏州府问道:“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为何事在此打架?”
柴君亮说:“小的叫柴君亮,有一个妹夫,叫做魏光。却被这怪人去用药伤了身体,做了残疾哑口之人。放在山塘,每日乞丐。小人妹子,偶然看见丈夫,将他扶到店中。哪晓得这拐子恃强,特来讨去。”
苏州府又问刁龙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将魏光拐去,用药损他为残疾,做了乞丐求乞,还敢在此恃强打闹?”
刁龙道:“小人弟兄两人,俱是守己安分,并不敢做下犯法之事。只为印然和尚与小人之弟刁虎,向来未知何怨,如何把我兄弟扯为两片!小人来与他理论,又走出此个柴君亮,把小人打得如此狼狈。”
苏州府问道:“印然和尚何在?”
刁龙道:“在茶坊内。”
苏州府即着衙役带印然和尚并魏光前来看验。少刻带至。苏州府问道:“你就是魏光么?”
树春一头。柴君亮禀是被拐用药毒成哑口,求大爷命他写出字来,便知其详。苏州府即命衙役取文房四宝,命树春写出情由。当面问印然说:“汝已是出家之人,为什么不守清规,把刁虎伤亡?有何理说?”
印然禀道:“僧家有个侄儿的,可怜被刁龙刁虎二人所拐,用药伤得如此狼狈,放在山塘上求乞。偶见他妻房收留入内,不期刁虎还来此逞凶,僧家适值从此经过,一时问知其情,大怒,误伤他的性命,望太爷审断实情。”
又见衙役呈上要树春所写的字,苏州府接过一看,与他两人交代相符。心中明白,晓得被拐所害是真。即命魏光发还妻子调治,柴君亮释放无事,印然刁龙二人俱交管押。着地方收殓刁虎尸骸,打道回衙。立刻升堂,两位排班,带进犯人听审。苏州府命吊刁龙上来问:“刁龙,你将拐害魏光一一情由说明,免受刑罚。”
刁龙道:“太爷,小人实是平民,柴君亮错认为拐子。熬打不过,只得从实招来。还望太爷笔下超生。”
苏州府又问道:“你共拐有几人在哪里?”
刁龙说:“现在五个孩子在船内。”
太爷立刻差人到船中搜回孩子,追其余党,将刁龙收禁。问成立斩之罪。晓渝被失小儿之家认明具领。又唤印然上来道:“你既做了出家之人,当应守清规,不合将人打死,应得问罪。姑原其情委曲,枷号一月。”
苏州府审判明白,然后退堂,衙役将印然枷示,自不必说。再说月姑见树春这般情景,两泪交流,连忙取了热水替他洗脸净手。没有衣服可换,即取银子与走使的往街房买下一领衣巾,前来替换。那赵二娘因病倒在床上,爬不起来,听见吵闹好觉心焦,便问了月姑,月姑恐她心中着急,便将言语遮瞒。又私下差走使的去请郎中,前来与树春调治。奈何没有好名医,并无见效。赵二娘病体渐渐安痊,月姑只得从实说知。赵二娘听见此话,吓得手足冰冷道:“他是个斩犯,哪里留得他?倘或机关败露,非同小可!”
月姑心中悔恨,早知如此,亦不将实情之话告她。便与柴君亮商议,君亮道:“此处不留人,更有留人处。待俺送他到杭州便了。”
月姑称是。柴君亮又来与印然说知,印然道:“你若送他到杭州,决然没有好名医,不如忍耐住几天,待我月满之后,释了枷号,领他别处去延治,方保得此疾无事。”
君亮回来,将印然禅师之语说与月姑,亦与赵二娘说知。且再多住几天便行,赵二娘无奈,只得允从。那树春一时心中欲写一个回家,口不能言。即写下数字与月姑看。月姑便与君亮计议。君亮说道:“这有何难待我就去走一遭便了。”
树春执笔正要写下,月姑道:“我的机关,切莫与太太知道,只说偶然遇见了印然,把拐子打坏,如今随的印然医治。”
树春依的月姑之言,将家书封好,付与柴君亮。柴君亮拿了铺盖,别了月姑树春并赵二娘,又来辞别印然禅师。然后匆匆往官塘大路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