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他已经知道我与赵磊是同性情人,也知道我与堂弟存在某种联系——我和赵磊的相处基本属于半公开状态,毫不避讳地同进同出,有时举止暧昧,周围的亲信和好友都把我们当作老夫老妻来对待,另外,我与堂弟又都是“擎”字辈的,同源同姓,全名就差一个字,不让人联想到一块儿都难。
只是他比区向阳懂进退,从来没有干涉过我们,或者是对赵磊单方面干涉过,我不得而知。
印象最深的一次,晚上我去赵磊办公室找他,忍不住弄了一回,我俩整理好衣物一起出门的时候,发现他靠在门边的墙上抽烟,赵磊才一拍脑袋,想起下午叫过他,让来取什么东西。
当时赵磊自己没发现,他的衬衫领口没扣好,脖子上有我留下的几处痕迹。
时间愈久,我对瘸子的观感愈好。
我曾去监狱探视过堂弟,说起了瘸子的事情,那时,堂弟剃掉了头发,精神倒是意外地好,身上原本yīn郁恶心的气质改变不少,怅然地说:“麻烦你多照顾他一些,本就是我不对。”
听他这么回答,我不由自主抬头看看窗外,心道:莫非今天没注意,太阳早上是从西边升起来的?桀骜不驯的小堂弟竟然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血缘关系,我有些偏帮堂弟,望着他不禁感到可惜——有时候我们预计到了事情的结果,也自认为能够承担后果,可一旦面临血淋淋的现实,就发现之前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是徒劳。
后悔就是如此产生的,我曾经后悔了几十年,深有体会。
23.3
虽然大环境风起云涌,但我周围却显得风平浪静。
父母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从政坛隐退,同时也开始办理去往美国的移民,本来他们想去加拿大,但我觉得那地方比较冷,不适合老年人,而且美国更充满活力,适合投资。
大哥轻松不少,专心搞电商平台,算是彻底地跨行,既是转零售又是转网络,但他长在肩膀上的脑袋还是同一个,即使我活了两辈子,仍然不得不佩服。
他投入进来后,看到了不少我没有想到过的问题,或者是我朦胧中意识到,却被眼前的阻力妨碍而没有下决心解决的问题,比如为更彻底地脱离现金支付业务,需要增加信用卡电子支付渠道;比如为提升行业信誉,需要更严格地淘汰不适合的供应商和商户;比如为更好地解决售后服务问题,需要建立评价规则,甚至统一管理和提供售后外包业务。
他提出理念,自己并不会做,执行则完全依靠我之前建立的团队,但已经足够。
也许专业人员更多从技术的角度看问题,本行业经营人员又局限于已经成熟的运作规则,大哥从外面进来,更多站在客户体验的角度,加上他又是一个善于分析和做信息处理的人,才能打破规则。
不知道这是一个行业的契机还是大哥本身的契机,当其他资源占有者都在传统行业(石油、房地产、钢铁、汽车)的竞争中相互绞杀时,大哥脱身而出,加入了电商这个人气聚集完成,需求不断增长的新兴行业中。
大哥加入后,我的日子更是清闲下来,也有了时间拉着赵磊到处走走。
瘸子和刁禄是意外地配合度高,我曾开玩笑说他们两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把公司经营地有声有色,赵磊干脆退休算了。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
轻松快乐的时光总会让时间的脚步变快,不知不觉到了2008年。
期间赵磊开始忙着跑奥运相关的各种安保业务……好吧,确实有些冷落了我,于是我飞到美国父母身边,协助他们开荒。
说实话,国外的市场更成熟,好处是客户购买能力高,各种收费制度健全平台完善,坏处是商机都要靠抢,抢也不一定能抢到,使得开荒完全变成了体力劳动。
5月12日凌晨,我在美国还没睡觉,正在研究手里的一起小型商业纠纷,企图最大程度地弥补损失,忽然感觉心神不宁,总是无法集中精神,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便起身洗了个澡。
不管头上湿漉漉冒着水汽,重新坐到电脑前,仍然无法投入到工作中,就拿起电话准备和赵磊先聊聊疏解烦闷与焦躁,可他的手机却怎么都无法拨通。
实在无奈之下,我只得一边研究卷宗,一边开了某新闻网页,网页上一条紧急报导引起了我的注意:“北京时间5月12日14时28分,四川汶川发生7.6级地震”。
我记得那场灾难,可不认为重生后会与那场灾难产生关联,况且我知道赵磊是北上北京与刁禄汇合,办什么事情去了,应该与四川,特别是汶川没有一丁儿关系,可那时,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冷汗不受理智约束地从额头上冒出,我想拨电话给刁禄,但手一直在抖,按键几次无法按准。
正在此时,手机却响了,我一生中从没有一刻那么希望手机没有来电显示功能,刁禄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让我的心跟着颤动。
果然,刁禄看到了地震报道,立即打电话通知我,赵磊和瘸子两人因为应邀参加某个关于投资建设希望小学的会议,前天坐飞机去往四川双流机场,他们日程中有一站正是汶川,现在已经失去联系。
4
24.1
接到刁禄的电话后,我经历了重生后最难熬的时间,当时第一反应是订机票去四川,可是双流机场已经关闭,我使用各方面的关系,选了几条路线,才订到了5月15日下午到达双流机场的机票。
虽然知道是整个地震区域的通信中断,不一定是赵磊出了意外,但持续拨打他的手机,都得到无法接通的结果,让我变得极端忧虑,整个人一度陷入自我厌恶。
不停想着,真是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这几年的一帆风顺使得自己对于枕边人的安危掉以轻心,我做事应该更周到一些,既然明知赵磊全国跑的现状,就该事先想到这一层,保证他能够远离灾难的发生地。
在重生前,我不相信第六感之类玄而又玄的玩意儿,但重生后,我对超自然的力量总抱持一种敬畏的态度,因此半夜那阵突如其来的心烦意乱,使我总往不好的方向想象。
那么大的事件,怎么就完全疏忽了?
由于无法直飞四川,我的行程安排是先从美国的L市到G城,再从G城转机去四川。
到G城的航班不少,机票也不难定,所以我订了当天我能赶上的最早的航班,订完票,心烦意乱加上匆匆忙忙,我只换了衣服拿了钱夹、手机和证件就赶往机场。
一晚没睡,飞机上十几小时的行程我也毫无睡意。
人却在马达的轰鸣声中逐渐冷静下来,开始规划能够更快进入震区的方式,如果是老爷子还在那会儿,毫无疑问,我不顾一切的前提下,可以跟着军队的飞机和车辆进去,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我思索着是不是找方君良更为可行。
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我在G城机场就找到了能把我搭进四川的人。
我刚抵达G城机场,就看到关于救灾医疗队的新闻报导的,镜头正好扫到带队的梁立海,于是灵机一动,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立即拨了个电话给他,恰巧他跟车也到了入口。
他见到我时,明显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我想自己当时的外观肯定不怎么妙——简洁明了地告诉他,赵磊在里面,生死未卜,我需要进去找他。
梁立海听完皱着眉头问我:“你知道他的具体方位吗?”
我摇摇头,回答道:“我只有他的行程路线”,刁禄之前发给了我。
之后他便沉默了,就在我以为没戏的时候,他却了头。
作为G城首批开往灾区的医疗支援队伍的队长,梁立海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非常高效率地把我编入了医疗队伍的随行志愿者中,使我有幸登上了天灾后最早去往四川的几架飞机中的一架。
他说幸好那时候也乱——所有人都是卫生厅现抓的,又必须是志愿者,除了召集市一人民医院、市红十字会医院、市中医院的医疗骨干力量,还要负责随行医疗器材和医疗物资的集结,再加上记者和勤杂人员,各种突发状况多,导致人员名单来来回回变动了好几次。
无论他的动机是卖人情,还是真想帮忙,这次我是真心地感激他。
24.2
趁着出发前的空隙,我在机场买了几套替换衣物,日常用品,**,旅行背包,手机充电器,手机外接电源,甚至还买了个备用手机。
登机时,我已经接近两天没睡,但仍然精神十足,关手机前又给赵磊去了电话,更令我忧心,不是无法拨通而是无人接听,我担心他手机没电,也不敢多打,想着到了四川再继续试试看。
心中默念:赵磊,你可要等着我。
整个航程非常沉闷,即使偶尔听到交谈声,也是压抑的低语,毕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又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梁立海坐在我边上时不时打量我几眼。
到了四川,我才发现自己出发得太想当然。
来之前,想着到了四川就能找到赵磊,根本没想过凭什么找和怎么找的问题,下了飞机才意识到,通往震区的公路早被泥石流和山体滑坡毁了,我没有交通工具,没有卫星定位系统,没有帐篷,甚至没有足够维持三天以上的饮用水和干粮,只得跟着医疗救援队盲目地跋涉,前往震中心。
一路满目疮痍,内心尽是仓惶。
15日清晨,医疗队与军队汇合,那些从出发起就没得到休息的医生被就地拆散,分成几组跟着军车、冲锋艇、军用直升机分头进入受灾严重的县城。
军队带来的消息是各处余震不断,已经有救援人员因余震遇难。
我和梁立海一组,只因他去的地方,距离赵磊行程中的几个落脚,路程都比较短。
由于跟着医疗队走,我必须与医生们一样,背负医疗器械和医疗物资,甚至因为愧疚自己占有了一部分生存物资,而主动分担了几个女医生的行李,整体负重大概接近40斤。
本来我想在到达医疗分队的驻扎地后,搞一帐篷自行离开,顺着赵磊的行程摸过去,然而,到了地方,我却半被迫地加入了救援队的行列。
跟着冲锋艇上岸后,我来不及掏出电话继续拨打赵磊那无人应答的手机,就有灾民看到我们围了上来,梁立海几个人不顾旅途劳顿马上投入到救援的工作中,我作为壮丁则立即被叫去帮忙,把物资和医疗设备运下送我们过来的冲锋艇,又把几个需要送出去的重伤人员抬上去。
看着冲锋艇离开,大家心里都没底——什么时候补给物资会到?什么时候会有后续的救援人员到达?
一山连着一山,一水连着一水,没有桥梁和公路,我们都知道自己怎么爬进来的,却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出去。
24.3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尸臭,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尸体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可是救援人员还要仔细去分辨,那些尸体中或许有一两个活人,他们的躯体血肉模糊,却还是喘气的。
景象太过于凄惨,没有一个人可以无动于衷。
整整一天,只要是四肢健全的人,都不停地在寻找和协助挖掘。
活过两辈子的我,又亲历了死亡,对人的生命不说轻贱,至少是麻木的,在我眼里只有两种人——自己人,或者别人,但这次事前没经过筹划,考虑不充分的旅程,让我对于赵磊珍视生命的态度有了新的认识。
我跟着梁立海打下手,他全身已经都是污垢和干涸的血液,形象可比屠夫,而他一天中也确实做了很多屠夫的工作,被死神逼迫着,身手矫健地不停给人做截肢手术,企图在下一次余震到来之前,把被压住的灾民从废墟下解脱出来。
有一次,他几乎已经成功,可地面轻轻一抖,摇摇欲坠的整个建筑彻底垮塌,那个刚才仍然有意识,还与医生开过玩笑的村民,就只剩下一只手臂露在砖石外面了,梁立海自己也幸好被我拽了一把,才没有被一起埋到下面。
在帮医疗队营救伤员的同时,每次成功救出一个人,内心的担忧就会被冲淡一些,我会想,如果赵磊面临相同的情景,也会得到同样的救助。
期间大哥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已经进川,我单肩夹着电话,一边把手里的一具尸体拨开,查看他身下是不是还有活人,一边尽量简洁地告诉他整个经过。
大哥听完我的描述,劝说道:“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干什么?自己跑过去涉险就能救他?”
我查完一滩废墟发现没有生命迹象,示意梁立海一起向另一滩废墟进发,并答道:“你说得对,我一个人进来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甚至都无法到达他可能出事的地方,如果我有一分钟能够摆脱焦虑,平心静气的制定计划,我都不会身处现在呆的地方,也不会做着现在做的事情。”
大哥闻言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叫你回来你肯定不愿意,自己要注意安全!”
我事后得知,他居然搞了30台工程挖掘机送进四川!虽然这些挖掘机,都像医生那样被打散编入不同的救援队伍。
大哥的解释是:“挂完你的电话,我才有理解你的心情,总觉得自己坐在办公室里等那可能会传来的噩耗,是一件罪恶的事,总想力所能及地做些什么。”
天完全黑下来后,梁立海支持不住,拉着我坐在帐篷边啃饼干。
我们都累地讲不出话,也不舍得多吃,各自只啃了两片,现在与地震后期大批救援物资涌入的那会儿不同,除了我们来时的冲锋舟,再也没有见到过补给,带来的食品和医疗物资却像小水滴落在沙地上似的,“刺溜”就没有了,消耗度可怕。
吞咽完饼干,我趁着休整,掏出了手机,准备给赵磊打电话的时候,手机的屏幕亮了,来电显示是令我心脏紧缩的两个字:烂货。
我一直逗留到30日才被替换下来,登上了返回G城的飞机。
上飞机前,我给赵磊发了个短信,说自己已经返回G城,让他从四川出来后立即回家,他很快回信说“收到”,估计他以为我是从L市返回的。
从第五天开始,志愿者和医疗队就面临补给短缺的情况,跟着消防队和部队的救援人员混空投的生存物资。
过了最初惊慌失措的时期,人性的弱也暴露无疑,不断有灾民为了能登上冲锋舟和直升飞机而起争执,更有甚者,开始责难/苛责救援人员。
平时如果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大家都会愤怒伤心,说不定会起不可调和的矛盾,但在灾区,悲剧赤‘裸‘裸血淋淋地晾在眼前,太惨烈太直观,所有在场的人精疲力竭之下扪心自问,都不能保证可以比他们做得更好,因此每个人都保持了沉默,默默地做着手上的工作。
我走的时候,已经可以见到稳定的救灾补给和支援队伍。
路边出现了志愿者/四川当地老百姓摆放的,堆着食物、方便面和饮用水的免费小地摊。
梁立海仍然留在现场,他是我无法理解的,拥有一个那样的家庭,以及不算少的社会阅历,怎么能够如此的理想主义?也许,正是有着那样的家庭作为支撑,他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实践自己的理想。
回到G城的家里,我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倒头睡下后就昏天黑地不省人事,等到饿醒出门觅食,已经是儿童节下午3。
我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到处是拿着彩色气球的小朋友,人来人往喜气洋洋,突然感到非常的不真实,前天,同样的时间,我还在修罗场里搬弄着尸体和残肢,满身泥泞和血污。
突然想掏手机给赵磊打电话,又发现手机扔在枕头边上,没有带出来,只得耸耸肩推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家饭店的大门,一个人了一桌菜大快朵颐。
正吃着,一个人“砰”地做到我面前,抬头一看居然是区向阳。
他也不说话,只是干瞪着我,我见他没反应,就保持一贯的风格当没看到这人,继续吃。
等我快要吃完的时候,他终于憋不住开口了,沉着小脸问道:“立海说赵磊也在四川,他怎么样?”
我擦擦嘴答道:“挺好”。
他立着眉毛又问:“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找他吗?怎么不呆在他身边?”
我把擦完嘴的纸巾折起来放在一旁回答道:“他能照顾好自己。”
他不高兴了,说:“你能好好说话吗?”
我笑笑说:“我态度挺好的。”
他更不高兴了,拔高声音说:“听立海说你很爱赵磊,可我几次遇到你们,都看不出你对他的尊重和爱护”。
我坐坐直,保持微笑答道:“我是没怎么尊重他爱护他,但我也没有叫他去做少爷。”
区向阳闻言“噌”地站起身来,软软短短的头发像是都要竖了起来,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我冲他“嘿嘿”笑笑,因为吃饱喝足心情好,忍不逗他道:“你让他去做男女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或许以后再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
区向阳抖着嘴唇说道:“我只是气话……”
我没心情再与他讲什么,那天在车库,最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于是理理前襟就起身离开了。
25.3
赵磊是在7月初回来的,同时带来了瘸子医治无效身亡的消息。
那个一身黑气,喜好靠在墙壁上抽烟,大多数时间保持沉默的男人,已经随着灾难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赵磊对此事自责不已,认为自己没有照看好战友,我则不以为然——余震的时候是瘸子自行离开的,并不在他的身边——但是我仍然理解赵磊的痛苦。
赵磊回来前,我不只一次在新闻里看到有关他的报导,他受媒体宠爱的原因是,在交通中断外部救援队没有抵达的24小时黄金救援时间内,有效地组织起了救援。
第一批进入该地的记者说,本来他们以为里面的景象会非常糟糕,比如在断水断电没有通讯的情况下,刚经历严重的自然灾害,人群会变得无助、骚乱和惶恐,各种不好的事件都可能发生。
因此,记者们是与军队一起开进去的,已经做了最坏的思想准备,没想到进入后却发现“事与愿违”,幸存者已经自发地组成分工明确的救援队伍,四肢健全的大都在抢救伤员,急救措施非常到位,甚至还有人专门负责事物和饮用水的定额派发,简直可以用有条不紊来形容。
这是极其罕见的现象,可以说是在其他受灾区域所少有的。
在当天的救援过程中,记者们逐步了解到,能够出现此番场面,赵磊和瘸子功不可没,他们便对赵磊产生了初步的兴趣。
在海外救援队到达的时候,赵磊安保公司的精英也赶来了,无偿地投入到了搜救行动中,他们所表现出的应变能力和专业素养,令国外很多职业的搜救队伍都啧啧称奇,很是让老记们那“不合时宜的”“狭隘的”“民族主义”内心小小地满足了一把。
再加上赵磊英俊的外貌,更是倍受注重视觉感观的电视媒体的青睐。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对面电视机的大屏幕里发出亮光,在女记者带着崇拜口吻的介绍中,有着特种兵经历,着公司老总头衔的赵磊,显得那么遥远又不真实。
我却在此时想起初见他时,他的那双眼睛,迷茫而绝望,在收到侮辱时赤红而湿润。
现在,有谁能把眼前这个赵磊,与十多年前,会所中那个光着屁股,瘫在洗手台上的赵磊,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