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就算了。”锦衣人笑得诡秘,“我本就是要着好玩的。”
拉丁文仔细看了看,唰唰写了几个数字。又对锦衣人道:“那个……最后一个尺寸……没法定……”
锦衣人对拉丁文道:“把你估算的尺寸报出来。”
凝雪阁内,锦衣人站在铜钱前,飞刀要从铜钱的方孔穿过,射出八尺距离,击碎紫蕊心口水晶片而不伤人。
……
喁喁交谈声渐低,再被夜风吹走。
耶律祁立即来了兴趣,“不妨参详参详?”
他却岔开话题,“东堂那位三殿下,需要一个教训。”
耶律祁不说话了,半晌苦笑道:“真是个怪人……”
“不得不为。”他语气听来没有任何后悔。
耶律祁似乎震了震,半晌道:“何必当初。”
“她什么都有。”他答,“因为我会为她拼尽所有。”
“如此自信满满,”耶律祁指着他,“真当她没心没肺?”
“能留下伤痕,也是因为在乎。”他不以为意,“在意,才会有伤害。”
“伤痕也是痕迹哪。”耶律祁笑得意味深长。
“这事对你没害处,否则你怎么会容忍?”他轻声道,“至于先前,她会选择我,还是因为在她心里,我痕迹更深。”
彼此都了解对方,知道对方怎么做的理由,他也就不再调侃,只道:“只望你莫要做得太过分。”
他还没有成全情敌的度量。
耶律祁笑笑。他一开始就选择了不说,自然没有现在说的理由,先不论现在才说,景横波会怎么想,单只这一说,后果无法预料,也许景横波依旧选择不原谅,也许她会回心转意,而后者,等于将她推回对方怀抱,绝了自己机会。
“我无需谢你。”后出来的目光清冷,“你打掩护并不是为了我。”他目光投向远方,“你想说,尽管说便是。”
“虽然你不告而取。但我一直在给你打掩护。”耶律祁一笑,“你不应该先谢我?”
后出来的那个默然,似乎是无言以对,又似乎是根本不屑于解释。
“你何尝不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物事?”耶律祁笑道,“甚至你自己放掉的,你也不肯放手,世上有你这么霸道的人?”
“你能做你便做。”后出来那个清清冷冷地道,“觊觎不属于自己的物事,小心玩火**。”
“我不该生气?”先出来的耶律祁忽然又笑了,“那我去帝歌做一做国师,你试试什么感受?”
“你似乎很生气。”后出来的那个,似乎根本不被他的话影响。
前方的人,似乎很有些不愉快,冷声道:“想不到你也这般狡猾。知道马上就要露馅,干脆对我出手逼我出来。”
前方的人转过身,两人对面相对,一模一样的银面具,一模一样的青衣,乍一看上去,像是一对孪生子。
后方的人也停下来,淡淡道:“这不是玩笑。”
一直奔到无人处,前方的人才停下来,冷然道:“你玩够了没有?”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出了凝雪阁。
……
锦衣人一直没动,看着她笑而不语。
景横波慢了一步,反应过来再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穆先生扑了出去,没看见被逼出去的那个是谁。她愕然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一个倒翻,翻出窗外,避开了那道杀手,穆先生随即扑了过去,扑出了窗外。
众人忙碌的时候,景横波和穆先生出来,穆先生抢快一步,出去后忽然一声低喝,抬手射出一抹冷电,直奔厅堂中一人而去。
比如设定以身高作为到达紫蕊心口的距离,身高为八尺,就在紫蕊心口贴上水晶片,向前比出八尺的距离,从横梁上垂下一枚铜钱。
再用丝线,按照纸上尺寸拉出距离,从横梁上垂下作为标记。
锦衣人头,便命护卫将紫蕊绑好,在紫蕊的眼睛、咽喉、心口、左右腕脉、下腹、左右腿大动脉位置处,各自贴上一块水晶片。
紫蕊不等裴枢孟破天回答,便道:“我!”
护卫们忍住笑头,锦衣人又问:“你们三个,谁来试试我的飞刀?”
锦衣人展开纸片看了看,其实只看了最后一个尺寸,呵呵笑了笑,道:“还不错嘛。”弹弹纸片道,“把这个定做对着眼睛的距离。”
护卫们面色端正,坚决不让自己露出任何不妥当神情——主上会对这种事特别在意,其实有历史原因。都怪文姑娘太恶毒,那么娇娇小小粉团团一个人,愣是打击得主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觉得自己“不行”,以至于留下了心理阴影……
外头锦衣人正数到二百九十六,一伸手接住纸片,先笑道:“三百声就完事了啊?这位兄台果然不行。”
过了一会儿他碰碰她,将一张纸递过来,她看也不敢看,也不敢回身,忙不迭地把纸片甩了出去。
离开那个怀抱,离开他淡淡香气笼罩的范围,她忽然觉得有冷。
还好,他没无耻到那个程度,甚至退离她更远一些。她想,也许他比她更尴尬。
其实她刚才已经有数了,靠那么近,磨磨蹭蹭,感觉的小雷达早把答案告诉她。
景横波撒开手,背转身去,甚至连耳朵都捂上了,她怕听见什么不该有的动静,更怕他不要脸地道:“我手软,你来量。”
……
“那你自己来吧……”
“……嗯……”语气更加不舍,近乎无可奈何,“……差不多了……”
“到底怎样!”
“……嗯……”语气似叹息似留恋,说不出的不舍。
“那个……怎样?”
“……唔……”
“……你……怎样……”
黑暗中隐约有了低低的细语。
半室黑暗,半室微光,勾勒默然相拥的那女,她的长发垂落在他手背,而他唇角的微笑似要照亮她眉梢。这是彼此的浑然忘我,在暗处、舞中、眉间、心上。
慢慢摇,慢慢转,她的裙裾旋起小小的圆,如一朵未绽开的花朵,他的步子如云端漫步,做一场随意又投入的漂移,没有刻意的磨蹭和贴近,这一霎旧事不在,而时光美好。
她的双臂松松地挂在他脖子上,指尖自然下垂如兰花,他的高度也是适合她的,微微仰起,更显女子的纤细和轻弱,却又不至于相差太多令她吃力。
两人其实不能算跳舞,并没有严格走着舞步,只是这一霎彼此难得的平静,成就了相拥的契合,他的手很自然地落在了她的腰窝,感受着一直想感受的美妙凹陷,心也似落在了那处凹陷里,妥帖安放,不须增减一分。
她的手和躯体,因此自然更软,放松的身体便真如一匹软绸一幅丝缎,柔柔曳曳地绕住了他。
面对这样的人,这样的动作,这样的气氛,那些干扰、危机、不安、紧张都似渐渐褪去,她的心像落潮后的沙滩,归于平静,眼神渐渐生出些淡淡的迷茫……这一刻的感觉,似陌生似熟悉……
“就这样,我进你退,你进我退……慢慢晃……”她发现他是个很好的学生,悟性极高,甚至不需要教导,手扶的姿势很绅士,腰很直很风度,和她的距离刚刚好,不过于暧昧也不疏远,透着有分寸的亲近,脸俯下的角度更是完美,她仰起脸,正好对着他侧脸,线条精美如雕刻,远处一光打在他鼻尖上,四周的肌肤便闪金般透着细腻的质感。
后来她便不跳了,多跳跳迪斯科。因为那些男人,在搂着她跳舞时,十个有九个会有反应,当她步入青春期之后,这种现象更加明显,哪怕是跳最简单的三步四步,也免不了遭遇尴尬。后来她便知道了,青春的热力,少女的躯体,处子的幽香,以及傲人身材带来的视觉和触感冲击力,是对同为青春男子的不可抵御的诱惑。
会这么做,还是以往的经验。在研究所的时候,闲极无聊之下,年轻研究员们也会召开舞会,她自然是舞会的皇后,邀舞的人络绎不绝,那时候,贴面舞也跳过,舞池里灯光一打,本就是最有气氛的时候。
“嗯,那就对了,双手揽住,别用力……”景横比双手抬起,搭在他肩上,她不打算来什么复杂舞步,此时也没什么心情,随便搂着慢摇便好。
或许不叫直觉,叫听从心的愿望,她的腰线如此流畅,凹着美人独有的腰窝,让人总有种想抚上去揽住的冲动。
她的眼神写满疑惑,他一笑,“直觉。”
景横波一边满意自己的魅力不减,不用费什么口舌就让这家伙投降,一边惊讶怎么自己还没教,这家伙就晓得把手放上腰?
他低头,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要从她流光溢彩的大而媚的眸子里,看出些别的什么意味来,最终他唇角也轻轻一勾,伸手虚虚揽上了她的腰。
怒气到了眉间,化为媚笑,她唇角一勾,指尖托住了他下巴:“帅哥,不要这么生硬,你忍心拒绝一个美女的邀请吗?”
她耐心耗尽,险些怒气勃发——明明是她牺牲,怎么最后变成了她强逼他?
“男人岂可完全由女人支配?”他抗议。
“不需要你会。”她伸手拉住了他,不让他跑,“舞坛高手可以将一个完全不会跳舞的人,带得翩翩起舞,你只要顺着我便行。”
不止惊讶还有抗拒。景横波心想不想跳舞,想困觉是吧?
“什么?”他的语气这回是真惊讶了,“我不会。”
“这样吧。”景横波叹口气,“我们来跳个舞。”
“你这么一扑,我似乎暂时也想不起来。”他似乎存心要勾起她的愧疚心。
“有些事想都别想。”她神态坚决。
景横波觉得这时候从这个人口中听见这样的话,才叫真的无奈。
“我也没有办法……”他似乎很无奈。
“怎么办……”她问。
不行,她宁可在大庭广众跳钢管舞,也不愿单独暗室诱惑某个男人。性质不同。前者可以说传扬艺术,后者就是艳情了。
景横波斜瞄着他,心想他不会是装的吧?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这种情况下,不会还要她帮忙啊诱惑啊献身啊什么的吧?
“没事……”他答得似乎有些艰难,慢慢坐起来。
“那个……”她想不会被压坏了吧?那尺寸怎么办?功亏一篑啊这是?
“啊?”景横波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怪不得刚才触感有不对呢……
“第一,你语气太抗拒了,我有受伤,男人心理受伤,不容易有情绪……”他躺在她身下,诚恳地和她解释,“第二,你……你压到我了……我更没法……那啥了……”
姐的魅力倒退了吗?正常情况不是她一扑就搞定了吗?
有没搞错?虽然她很不乐意这样,也不稀罕男人对她垂涎,但真出现这种情况,她还是很没面子的说!
景横波“呃”地一声,不可思议地怒道:“没?感?觉?”
“没有……”
“很好,既然我是又香又美又三围火爆的女人,想来你们男人遇上这种,就算没感情也会起兴,对吧?我允许你起兴,但不允许你东想西想,”她昂着下巴,女王般傲然道,“现在你有感觉了没有?救人要紧,快有感觉,完了该干嘛干嘛。”
“火爆……”
“你量过我三围,我三围火爆不火爆?”
“美……”
“我美不美?”
“香……”他一动不动躺着,气息也微微急促。
屋子内景横波气喘吁吁压在他身上,问他:“我香不香?”
他托着下巴,眼波流动,心想你骂我将来儿子没菊花?我让你现在就没贞操。
外头锦衣人笑道:“真是果敢。”
用力过猛,又太突然,以至于他被撞倒在地,碰倒椅子,发出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