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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8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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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背后发寒,看着男人偏执狠厉的样子,众人心里都明白,今天这件事,不能轻易完结。

林焰试图跟男人沟通,“谭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有个巨大的误会。”话没说完,谭毅元猛的挥手重重抽在林焰的脸上,巨大的打击力让林焰身体歪倒在地上。

谭毅元重重的踩踏在林焰的身上,冷笑着用力,“误会?!你也配跟我说误会?我现在杀了你算不算误会?”猛地,谭毅元居然从身后抽出一把手枪,在林焰的脑门上。

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刺激到情绪激动的男人,引发惨剧。

苏夜行小心翼翼的说,“既然为了追一个真相,就让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知道的事实,坦白说出来,也许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听了这句话,谭毅元居然把枪从林焰的门拿起来,“唔,你这个建议不错。那么从谁开始呢?”他端着枪从大家的身上一一浏览过去。

“好,我先说,”疯狂的男人居然平静地坐了下来,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个人,语气平缓地开始叙述。

“小黎,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我曾发誓要守护他。他并不是一个胆大的孩子,从小就是。”

陷入回忆的谭某人,语气越发怅然,“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甚至安静的连话都没有。我和他父亲是老同学,毕业后多年不见,我去那个城市出差,就顺便拜访了他一次。在书房里,我看到这个用双手捧着书的孩子,那么单薄,那么纤弱,又那么安静。”

“我微笑着跟他说话,他睁大眼睛听着,虽然没有语言的交流,眼神中却流露出好奇和期待。就在那几天里,我们熟悉了,总是我来说,他在听,他父母都笑他太依赖我,可我知道,其实是我依赖他。那个孩子如水般的透明心灵,解救了我干涸肮脏的灵魂。”

“小黎有心脏病,从小就很少参与社会活动,放学后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好跟别的同学出去玩,所以他的性格显得内向。几天后跟他告别的时候,他欲言又止,眼神充满留恋的看着我,我心里一动,就给他留下了自己的私人号码,从此长期跟他保持联络。我无法解释这种牵挂,这超出了同情和普通长辈的关怀,我也许是心虚……所以不自觉隐瞒着他的父母和我的家人。每次想到这个仿佛被真空隔绝的孩子,我都忍不住要去接近他。”

“小黎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而已,其实他是一个简单又羞涩的孩子,从最开始的好奇,到后面的开朗,我以为自己是打开了他封闭的心房,没想到,没想到……”谭毅元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黎对我的感情从依赖转成占有,他把对兄长的依赖,甚至对女人的爱情,都投放到我一个人身上,他越来越喜欢跟我在一起,我也一有自己远途驾车去陪他,无论是周末的假期还是他寒暑假的时候,我们都想尽办法推掉别的约会。我带他去看更好的医生,给他制定了适合的健康运动和饮食疗程,他的身体也好转了很多。”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个好现象,毕竟这个孩子原来太内向,太封闭,也太虚弱了,我以为我能把持住自己,把那种暧昧的感觉控制在纯精神的层面上。可是,看着他越来越阳光的样子,我忽然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越陷越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记住了他所有的爱好,他喜欢吃苹果不喜欢吃橙子;他喜欢柠檬水不喜欢椰汁;他吃海鲜会过敏,但吃虾没有问题;他不能用二合一的洗发水;他买裤子要去改腰;他喜欢红色的围巾;他支持小牛队;他吃的菜里不能有姜丝;他吃鱼不吃眼睛;他不爱吃酱油的味道;他喜欢穿四角内裤……”

“有一次,我带他去高尔夫球场,看见他跟别的女孩子自如的搭讪聊天,那一刻我甚至忍不住把他揪过来,苛责他没有专心地学打球,然而他没有生气,在阳光下,他笑了。那光仿佛是从他身体内部发出来的,他拎着球杆眉开眼笑的样子,那么美好,那么纯净。那天,我输得很惨,我终于明白自己输掉的不仅仅是一次球赛,还有我的心。”

80真真假假

“也许你们可以骂我无耻,我在梦里无数次的把他扒光了禁锢在身下放纵,可是白天我依旧以一个好哥哥的面貌去跟他在一起,去照顾他,给他讲道理。自从高尔夫球场的赌约之后,小黎越来越亲近我,他非常自然的粘着我,这对我是一种折磨,每当他靠近我,用一双纯净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都希望把他按在书桌上侵犯,狂暴的蹂躏。这种想法一直在我头脑里叫嚣,这个孩子完全不知道。”

“小黎终于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在他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第一个跑过来跟我分享。我们一起去庆祝,本来心脏病人是不能喝酒的,可是他说为了庆祝,只喝一吧,就这样,我开了一瓶波多给他。他是第一次喝酒,只轻轻抿了一口,那嫣红的颜色就从脖颈蔓延到脸颊,他靠在我的身上,升腾的热气折磨着我的良知,略带酒香的甜蜜就仿佛魔鬼一样。”

“他信任的依靠在我身上,我却忍不住解开他的扣子,也许心里还有最后一丝良知在告诉我住手,可欲望却促使我把他放倒在榻榻米上,宛如一个贪馋的魔鬼,俯就在安睡的天使身上,嗅着,吻着,吸吮着,咬啮着。最终,我就那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强硬的占有了他。那一瞬,他喘息着醒过来,紧紧的抓住我,只是咬着下唇努力适应,却没有推开我。我利用了这个孩子的信任,反反复复的放纵着自己的欲望。”

“当我抱着他上车的时候,他已经疲惫的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那一刻我看着那个安静蜷缩在后座的男孩,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畜生。”

“第二天,我借故去外了出差,整整停留了一个月,这期间他无数次的打电话给我,我都没有接听。我和妻子的感情非常淡漠,可是女人是似乎总有一种天赋,她第一时间敏锐的发现我的变化,甚至不惜出动私家侦探来找到那个让我变化的人。为了安抚她,我不得不进一步回避和小黎的接触。就这样,我和他断了联络。”

“再后来,就换作他的电话打不通了,又过了几天,他的父母打电话向我求助,希望我拜托有权势的朋友去寻找失踪的儿子,他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转校,为什么会失踪,我却清楚的知道,他是因为我的拒绝和逃避。我一定要找到他,终此一生,我也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谭毅元眼睛猩红的看着眼前众人,从牙缝里挤出誓言,再次举起了枪。

谭毅元的故事讲完了,四周陷入一片死的寂静。林焰抬起头,与那人双眼对视,那是一对毫无生气的,死鱼一样的眼眸,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连串的误会和阴差阳错,他很想这么说。但是话到嘴边还没出口就被人一把拎起衣领,然后几个重重的耳光就招呼了过来。脸颊火辣辣地疼,有液体顺着鼻腔流下来,滴在地上,鲜红一片。

“告诉我,他究竟怎么死的?快说!”又是一个耳光,巨大的惯性让林焰的脸扭向一边,耳朵嗡嗡地响着。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他心脏病发……”话音未落,一脚狠狠踹在肚子上,林焰疼痛地曲起身子。

“好好的,怎么会心脏病发……”男人蹲下来,用力捏住林焰的下巴,“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别说你,就连他们三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你让我说一百次也是这个结果!”林焰定定地看着谭毅元,语气坚定。

“好,你不说是吧?”谭毅元猛地放开林焰,他转过身,他悠然踱到了冯宇豪面前,犹如一名散步的绅士,皮鞋在空旷的地板上发出响亮的笃笃声。随后,毫无征兆地,一脚重重踢在冯宇豪的脊背上。

他究竟想干什么?林焰咬紧了嘴唇。

“你他妈是个爷们就把老子放开,咱们对练!”冯宇豪尽管被打得直抽冷气,可嘴上还是不肯放松。

谭毅元阴蛰的目光扫过林焰的面孔,忽然他猛地止住了对冯宇豪的虐打。

“也许,你更在意……这个人。”他缓缓转向了苏夜行,拳脚随之落在了苏夜行的身上。

直到这时,林焰才完全明白。这就是谭毅元逼他“招供”的方法。

面对谭毅元的踢打,苏夜行紧抿嘴唇,一声不吭。然而尽管如此,击打在他身上的每一下都仿佛同样地打在林焰心上。

“住手!我没有说谎,你信我!”林焰语调颤抖。

“或者,再换一个人,林大少爷就会说实话了。”谭毅元走到另一角裴其清的身边,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不过这一次,我要增加一游戏的刺激程度哟!你说,一根手指好,还是两根?”

看着匕首锋利的刀刃在裴其清手背上比划,林焰几乎窒息。

他本来就没有任何“实情”以供吐露,可是难道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老裴被削断手指?

“我……”他开口,正看见谭毅元笑吟吟地要把匕首切向裴其清的手指,“人的确是我杀的!”在那个瞬间,他改口了。

“焰!”冯宇豪和苏夜行一齐变色。

“人是我杀的。”林焰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谭毅元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重重的一拳把他再次打倒在地。

“说清楚!你怎么杀的?”谭毅元再次拎起林焰的衣领。

“谁知道?那种派对,大家都喝得那么多,一觉醒来他就死了,谁还记得过程!”林焰努力装出毫不在乎的笑容。

“小黎是乖孩子,他怎么可能自己跑去那种地方!是不是你带他去的!是不是你教坏他的!”拳脚的暴风雨落在林焰身上,脸颊紧紧贴着冰冷肮脏的地面,耳边充斥着谩骂,浑身每块骨头都疼痛不堪,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那么一瞬间,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就从心底升起来了,慢慢明了。

忽然,他猛地抬头,对着谭毅元冷笑起来:“你以为你了解他多少?你以为你是他什么人?情人?保护者?其实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懦夫,一个连自己感情都不敢正视的懦夫!”

“你再说一遍!”林焰又像一个布袋一样被拎了起来。

“你是一个懦夫!”林焰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的双眼,“你知道为什么小黎会变成这样?是你!是你的拒绝让他自暴自弃、狂欢乱交。是你毁掉了他!”

“住口!”谭毅元的双眼布满了血丝,青筋在他的额上跳动着,濒临疯狂。

“焰!你别再说了……”冯宇豪焦急道,倘若林焰再刺激下去,难保谭毅元不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努力地给苏夜行使眼色,可是苏夜行只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难道不是吗?我固然酒后错手杀他,可如果不是你把他往外推,他会变成这样?会日日夜店派对,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人走?”林焰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是你!你才是始作俑者,罪魁祸首!”

“闭嘴!你才是杀人凶手!”明晃晃的刀光在林焰眼底闪耀,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咽喉处刀锋的冰凉。

“你别听他胡说,人是我杀的!”冯宇豪突然的话语让谭毅元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你说什么?”谭毅元扔下林焰,走向冯宇豪。

“那晚我也在,林焰喝多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人其实是我杀的!”冯宇豪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谭毅元狠狠一脚跺在小腹。

“说,详细地说,每个过程,每个细节……”谭毅元蹲下身,手下用力,冯宇豪的手臂上就划拉出一个不深不浅的血口子。

“那天是我们三个一起去的酒店,玩的过程中,我给他喂了药……谁知道竟然就这样心脏病发了……”冯宇豪话音未落,手上又多了一个血口,他吃痛,不由惨叫了一声。

“什么药?”谭毅元一脚踩在冯宇豪的伤口上,又是引得对方一声痛呼。

“什……什么……药?”冯宇豪脑内一片空白,他虽然知道那人的死和禁药有关,但是具体什么药他也没记清,情急之下只能强辩:“那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

“是么?”谭毅元眯起双眼,也不辩驳,只是继续拿匕首割着冯宇豪露在外面的皮肤。仿佛只是想要让冯宇豪痛苦,他所选的位置都不是要害和大血管所处之处,伤口也不深。但仅仅如此,刀锋割划皮肤的痛苦和持续的失血让冯宇豪面色愈加苍白。

要怎么办?如果继续咬定是自己杀的人,冯宇豪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傻话让谭毅元再下重手。可是,如果这样下去的话……

“人是我杀的,你要报仇不如给我一下痛快的,这样到底算什么?”冯宇豪梗着脖子在地上吼道。

“如果一下就让你死,岂不是便宜你了?”谭毅元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双肩抽动,“我要让你体会这些年我的痛苦。每当我想起小黎,就像被划了一刀一样。不过我的伤口在这。”他指着胸口,“每想起一次,就是一道口子。”说着,他有在冯宇豪的大腿上划了一记,鲜血渗透了长裤。而就在此时,林焰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谭毅元的目光缓缓落到林焰身上。

“冯宇豪是我的大仇人,看到他被折磨,我高兴。”林焰扬起下巴,作出一副高兴的样子。

“哦?”谭毅元微挑起一边的眉毛,示意林焰说下去。

“哼,他是个虐待狂,一疯起来就不可收拾。我烦透他了,可他非缠着我不放。还威胁我如果甩了他,就利用他家的权势让林氏滚出本市。我正愁没办法除掉他,没想到你代劳了。”林焰说完又大笑了起来,“真是大快我心!”

81歪打正着

听到林焰的话谭毅元停住手,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林焰鼓起勇气与他对视,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可信。

一旁的冯宇豪捂住小腹不停地咳嗽,鲜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来,滴落在地板上。不间断的声音让谭毅元露出烦躁的表情,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妈的臭小子!嘴巴给我闭紧!”

冯宇豪闷哼一声蜷缩起身体,五官因为疼痛而紧紧纠结在一起。苏夜行见状挪动身体,以双手被反绑的姿势拦在冯宇豪面前。

“不要再打他了!否则真的会闹出人命!”

“闹出人命?你这个四眼看起来一副孬样,胆子倒是不小,那接下来就换你了!!”冷笑一声,谭毅元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随着一记脆响,苏夜行无处躲避,整个半边脸都火辣辣地肿起来,眼镜也被打得歪向一边。咬牙吐出几缕血丝,他还想说什么,话未出口又被谭毅元抽了两个耳光。

“我让你逞英雄!你再逞啊!!”一边抽打苏夜行,谭毅元一边狞笑着看了林焰一眼,“怎么样,这下心疼了吧?”

林焰咬着牙,苏夜行被打肿的脸简直要让他把嘴唇都咬得滴出血来。谭毅元的每一记耳光都仿佛抽打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他的全身都一阵阵地抽痛着。

但是——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阻止这一切继续向不堪设想的方向发生的,只有他了。

直视着谭毅元的脸,他以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僵硬动作,艰难地勾了勾唇角。

“你这个人……智商真的很不够啊。”他冷哼一声。

“你说什么?”谭毅元闻言瞪大了眼睛,似乎震惊林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嘲笑他。

“谁是我的敌人,谁是我的朋友,难道你事先都没有调查过?还是说抓到这两个人就是你辛辛苦苦的调查结果?”压抑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有一颤抖,林焰从齿缝间咬出声音,“苏夜行他……也是我的仇人!难道你从来不知道?如果你不相信,就对他开枪吧,我还得多谢你帮我报仇!”

“你说什么?”谭毅元愣了一下,沉默几秒钟,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臭小子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苏夜行是仇人,你会跟他整天形影不离的在一起?是仇人你会抛下他一个人来跟我赴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你……”

“他没有说谎,”一个冷静的声音打断了谭毅元的质问,舔去唇角的血痕,苏夜行轻笑一声,“林焰是被我胁迫,不得已才跟我在一起的。”

“你……”

“不过你不要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胁迫的具体内容,因为有的事情实在没有脸在外人面前说,是不是,林大少爷?”

林焰惊异地看了苏夜行一眼,只是眼神的对视,他立刻从苏夜行的镜片下读懂了那双眼眸中的含义。苏夜行如此聪慧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正在与他公演一场反目成仇的好戏。

猛然转过头装作一副羞愤的样子,林焰感觉胸口有暖洋洋的东西正在扩散。危机中情人的默契,融化了他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

“苏夜行,你真是够恶心了!”这时冯宇豪也加入了这场戏局,狠狠啐了苏夜行一口,“林氏八卦闹得满城风雨你还嫌不够?你是不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对林焰干的那些恶心巴拉的烂事!”

“如果我干烂事,你又如何?”苏夜行流利地反唇相讥,“我是看我们两个都差不多卑鄙,刚才才出手为你说情,没想到你还疯狗似的反咬一口!”

“要跟你比卑鄙,我甘拜下风!!”

“我可不像你,仗着家里的权势打压林氏!”

“我也不像你,骗财还骗色!”

林焰略感诧异地看着两人针锋相对,怀疑刚才苏夜行拦在冯宇豪面前的时候,是不是已经跟他商议了对策。如此流畅的对骂足以让任何人深信,他们两个人是对他林焰有所企图,而且互相看不起对方的卑鄙小人。

谭毅元被两人的对骂弄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该信谁的话才好。他几次想插入对话,苏夜行和冯宇豪却根本不理睬他,兀自大骂对方。

这样的情形让林焰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感觉对骂暂时不会消停,谭毅元转而走向另一个人,那也是至今幸运地没有受伤的人——司机裴其清。

站在对方面前,谭毅元还没有说话就给了他一脚,裴其清闷哼一声,吃痛似的低下头。

感觉自己这边的三个人已经脱离魔爪,冯宇豪和苏夜行都松了一口气,停止了对骂。然而看见裴其清被打,林焰的心却悬得更高了。

“既然他们都不说,就只剩下你了,”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谭毅元把右手伸进衣袋里,“你是林家的专用司机,应该知道不少事。”

“……”裴其清低头不语。

“装死?我让你装!”恶狠狠地咒骂一句,谭毅元从衣袋里抽出一支枪,抵住裴其清的太阳穴。

“住手!”林焰紧张地大喝,踉踉跄跄的冲过去想撞开谭毅元,然而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再抬起头时,却冷冷地笑了起来,“也好,你开枪吧!把他杀了!”

“怎么?想说这个人也是你的仇人?”冷笑一声,谭毅元用枪口了裴其清,“关系亲密的几个都是仇人,你白痴啊?”

“怎么可能……他……他不是我的仇人……”林焰焦急地想着借口,就算自己在这里死掉,也绝不能再让连累裴其清。

“大声一!吞吞吐吐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虽然不是我的仇人,但……他是仇人派来的!这个司机,他是别人派来害我的!”

这句话让房间的气氛骤然紧绷,似乎被林焰的假话大大打击到,谭毅元竟呆愣当场。

以为他被自己唬住了,林焰一边艰难地站起来,一边继续编造谎话。

“其实这个司机早就露出马脚了,我想找到他背后的正主,才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对于他,我已经忍耐了很久,但是命比什么都重要,所以现在的情况下,我可顾不上他了。”

“你……但是……”对林焰的话大为震惊,谭毅元一脸僵硬的表情,看看他,又看看林焰,似乎不知怎么办才好。

林焰觉得有些奇怪,他本以为谭毅元是吃惊于自己的谎话,然而他的反应看起来却像什么秘密被揭穿,因为意外而茫然无措。

然而这时更令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直低头不语的裴其清突然动了一下,而后站了起来。

本应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随着他的动作松散掉落,走到谭毅元面前,他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没用的废物!这小事都办不好,我花大价钱雇你来有什么用!!”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还嚣张不已的谭毅元,此时却像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对着裴其清头哈腰。

“滚!没用的东西!!还说是专业演员,这么容易就露了马脚。”抬手又是一个耳光,裴其清怒喝,谭毅元惊恐地连连道歉,转身狼狈万分地逃出了房间。

目睹局面的骤然变化,林焰困惑不解,然而当裴其清缓缓转身,与他对视的时候,他感到一种森冷的寒意,从脚下缓缓升起,占据了整个身体。

“果然……他才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我没有怀疑错人。”苏夜行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苦笑和释然。

82兵行险着

裴其清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冷冷地看向林焰,眼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恨意,伸手拽起林焰的领子,几乎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你什么时候看穿我的?”

他的眼神全然不似之前邻家大哥的样子,隐隐透露出暴戾的气息。

林焰一时之间还没有明白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看穿什么?”

“装什么傻!”裴其清怒极,一个耳光重重地甩了上去,“我问你是什么时候看穿我假扮成司机对付你的?”

这一下打得很重,林焰的皮肤比较薄,左边脸颊一个明显的五指红印立刻浮了出来,联想到平日里裴其清好好大哥的模样,顿时悲从中来,伤感道,“其实我根本没有看出来……”

见林焰一脸的哀戚,裴其清表情愈发地狰狞,一把将林焰从凳子上拖了下来。林焰的身体撞击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顿时因为疼痛皱紧了眉毛,视线所及之处只看见苏夜行似乎也感同身受一般蹙了眉。

裴其清一脚踢在林焰的胸口,狠狠地碾了一下,“说,你到底什么时候看穿的?”

林焰有些呼吸困难,连咳了几下,断断续续道,“我……我……真的……没有看穿……直到刚才……我才……”

“放什么狗屁!”裴其清显然不肯相信,对着林焰的腰际猛地踹了一脚上去,林焰立刻疼得缩成一团,嘴里微微地抽着冷气,裴其清却只冷笑着又要踢下去……

“他没有骗你。”实在看不下去的苏夜行忍不住插嘴道,虽然竭力维持着轻松的语调,但视线却锁在地上的林焰无法移开。

“是吗?”裴其清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林焰,没有再继续踢下去。

苏夜行见他眼神里有一丝动摇,立刻补充道,“当然,如果他真有那么聪明,一早就看破你的身份,又怎么会中这个圈套,毫无准备就落入你的陷阱呢?”

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裴其清站在原地,没有再次对林焰施暴,相反,脸上似乎还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情。

见他这样,苏夜行立马趁着这个机会游说道,“虽然我和这人是死对头,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林焰这人就是个没脑子缺心眼的,根本没有什么防人之心,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接触了那么久的林焰,看起来到底是不是一个会杀人的恶徒?”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裴其清一怔,过了一会,表情又渐渐缓和了下来,他有些颓唐地坐到了一边,叹道,“是,你的这个问题我其实早就有想过了,在见到林焰前,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他的性格,我以为他会是个吊儿郎当无所不用其极的纨绔子弟,可没想到接触之后,他完全不是这样的……他真的就像一个邻家弟弟一样,干净、乖巧,甚至……甚至让我觉得和小黎那么相似……”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余光瞄到还趴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林焰,叹了口气后又松口道,“算了,林焰,你把那天晚上的真相告诉我吧,如果只是意外的话,我就放你一马。”

听了这话,林焰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挣扎着慢慢坐了起来,立刻顺着裴其清的话圆了下去,“那天的确是意外,其实黎有严重的心脏病,而且生活很不规律,经常酗酒甚至嗑药,这真的是意外……不,不对……这简直是慢性自杀!”

一旁的苏夜行脸色大变,刚想阻止林焰说下去,裴其清却已经像疯了一般扑了上去。

林焰始料不及,来不及闪避,被裴其清撞倒在地上,下一秒,就被勒紧了脖子。

“你撒谎!骗子!骗子!骗子!小黎怎么可能自杀!他怎么可能自杀!”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突如其来的力道嵌近林焰的脖子,气管被挤压,剧烈的疼痛让林焰的泪水再度蔓延上来。偶尔一些零星空气的进入带来的不是救赎,是更为毒辣的酷刑。裴其清的手越发用力,一双眼死死地瞪着林焰,再也没有一儒雅风度。

林焰的意识开始渐渐抽离,喉间的疼痛带来的窒息居然渐渐有了快感。他下意识地想呼吸,眼前却越发朦胧,他就这样看着眼前的裴其清晕开,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有关于周志杨的,还有关于林焰的,更多的,是苏夜行。

林焰的手渐渐没了力道,放弃了挣扎,颓然垂了下去。

一旁的苏夜行见着,惊恐地大喊,拼命喝止,眼见林焰就要死在裴其清手下,苏夜行一个激灵,大声对裴其清吼道:“你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放下他!”

裴其清果真住了手,将林焰往地下一摔,转过头来,对着苏夜行,只吐出一个字:“说!”

苏夜行担忧地看向林焰,幸好,几秒之后,林焰猛地弓起身子咳嗽起来,仿佛是要将肺咳出一般。苏夜行看在眼里,是忍不住的担忧。

不过好歹保住了命。

苏夜行暂时放下心,顿了顿,将思绪放稳。裴其清也不急,将目光从林焰身上收回,望向苏夜行,眼里含义不言而喻。

苏夜行胶着着措辞,缓慢地道:“其实一开始,林焰就什么也不知道。人,是我杀的。”

裴其清的眼神一下变得诡谲,狠狠地剐在苏夜行的身上,像是要剖出什么。良久,裴其清才从喉间挤出一句:“说下去。”三个字间蕴含着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

苏夜行越过裴其清,将目光放在林焰身上,他说道:“以前的他,骄横跋扈,完全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我只不过是一个被收养的义子,即便喜欢,也都将心思藏在心里。但是他不但看穿我的心思,还故意在我眼前放荡。每个晚上,我都能从他房里听到他夜夜笙歌的声音,这种折磨,我整整忍受了两年。”声音飘忽,期间的情绪真假参杂,连苏夜行都有些分辨不出。

苏夜行将视线从林焰身上收回,看向裴其清。裴其清眼里满是凛然,丝毫不为所动。苏夜行冷笑,“所以,我便假装顺从,将他引向更为堕落的深渊,然后,借刀杀人,栽赃嫁祸。”

栽赃嫁祸四字未尽,苏夜行就被裴其清一脚踹出老远。力道之大,直将苏夜行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苏夜行挣扎着起身,干咳了几声,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嘿,”苏夜行轻嘿一声,抬头看着裴其清,“现在,你知道为何林焰对我这般死心塌地了吧。”

裴其清并没有理会苏夜行,他走过去,将几近昏厥的林焰提起,背对着苏夜行冷笑:“你当我会相信你么?大情圣?”

苏夜行脸色大变,却还是强压着内心的焦急,将语气平缓下来,“你若不信,大可去问林焰。”

裴其清皱了皱眉,拍打林焰的脸弄醒,确认林焰清醒之后,裴其清转过身,对着苏夜行道:“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次,就当着他的面,一字不漏地,再说一次。”

苏夜行没防住有这一招,只能看着裴其清将林焰驾到他眼前,眼对眼,头碰头。林焰就这样被架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然而,苏夜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焰因为不适,而皱起的眉头。

吐出一口气,苏夜行看着林焰,一字一句,将对林焰的不满吐露,当说到最后的时候,林焰艰难地说了一句:“够了。”声音因为适才的伤痛变得嘶哑,语调平板,仿佛所有情绪都被铲平,再也没有起伏。

苏夜行看着林焰,不再说话。

气氛,就这样僵持起来。裴其清在林焰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良久,林焰首先打破僵局,组织起语言,“大哥,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大哥。”林焰咽了口口水,痛咳几声。背后的裴其清身子一僵,却依旧没有说话,驾着林焰的双手,慢慢用力起来。

林焰吃痛,异常艰难地将话说完:“放了……大家,也放过自己吧。”

裴其清不屑地哼了一声,看着苏夜行,眼里满是嘲讽:“怎么,就这些伎俩,便想帮你的小情人脱罪么?”说着,又是一脚踢出,将苏夜行和林焰分开。

“别当我是傻子,这段时间下来,任是谁都看得出你们之间的情意。借刀杀人,栽赃嫁祸,哈,你倒是想出个好借口,真当我不辨是非不成?”

苏夜行趴在地上,好久,才爬起身。现在的他,满身都是尘土,眼镜也不知被丢到哪去,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从容不迫。他冷然说道:“我自然不会无的放矢。林焰的手上,有这么一段视频,是当年他被我挟持之时,偷偷录下的,想以此反过来制住我,我发现之后还曾使尽手段逼他交出来。但是后来……我总算得到了他,也得到了林氏,我所有的目的都达成了,那段视频也就不再重要了。”说完,苏夜行看一眼拼命想冲过来的林焰,对他轻轻地摇头。

裴其清沉默,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林焰的焦躁,里面蕴含的情绪太多,但足以让他得到一个结论,那个视频是真实存在的。

然而,看着苏夜行和林焰,裴其清心里,忽然冒出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他嗤笑,不知向谁。

若说原来的他,还只是想揪出凶手的话,那么现在的他,这个被极端情绪主宰的他,只想让所有人都陪葬。

凭什么别人就能这般幸福。

他恨,他恨凶手,更狠眼前这对罔顾生死的狗男男。

“你们谁都别想走,即便林焰不是凶手,他也难逃干系。”裴其清咬牙切齿,将林焰狠狠拽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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