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曦坐下看殷伟一眼,并没有开口。她在想自己病房办公室的桌子,她甚至想到她见过的所有医生的办公桌。他们是什么人?商人!难道他们所做的工作比一个医生更重要么?她想到这儿,女秘书给她端来一杯茶。
“请喝茶。”殷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曦发现她一也不喜欢这个人。
“可惜我们从前没有见过面。”殷伟说,心里把苏曦和自己的妻子做了一个比较。尽管他也看出苏曦现在的情绪处在非常状态,还是比自己的妻子更有女人味儿,也更有吸引力,于是又是—个小小的不舒服。
“我们的工作不同,所以很难有机会见面,除非你病了。”苏曦说,同时惊奇自己突然到来的镇定。
“焦凯调来之前,我们常在一块儿吃饭,可惜他没有给我们介绍。”
“这么说你很了解焦凯了?”苏曦希望谈到正事。
“出什么事儿了?”殷伟关切地问。
“他已经跟我分居了。”
“是吗?”殷伟很吃惊,“怎么没听他说啊?” “他当然不会说。”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另外的女人。”苏曦不自觉中一直在用“当然”这个词。
殷伟把背后靠到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说:
“是这样啊。”
“我不知道像你们这样的新单位是不是还有过去老单位那样的职能,也许我不该来这儿,但是如果我不来,就没法儿让焦凯坐到我对面,把问题谈清楚。”
“你是说他躲着你?”
“是的,”苏曦越说越平静,让自己也感到了意外。“我觉得这很丢人,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不会先解决自己婚姻中的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再离婚,再去找情人也不迟。”
苏曦说完这番话,殷伟便对她有了基本的认识:一个还相当幼稚的女人。
“我不知道我能帮你什么忙,焦凯在公司一贯表现不错。另外,他也从来没跟我说过他的私人生活。你们婚姻真的有这么大的问题吗?”殷伟问的这句话倒是发自真心,如果他要离婚,那肯定他的婚姻有了天大的问题。也许他永远不能理解焦凯为了另一个女人居然想结束持续了很久的婚姻。
“我不觉得。”苏曦说,“我们结婚十多年了,要是有这么大的问题也维持不到今天。”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真的很替你难过,你也知道,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公司大家都忙业务,一般的属于个人私生活的问题大家都是不理不睬的,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你是想告诉我,我找错地方了?”苏曦有些不友好地问。
“别,千万别误会。”殷伟赶紧解释,“个别情况个别对待,不从公司角度谈,你的忙我也是要帮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你的忙”,而不是“你们的忙”。“我能问一下吗?”
“你说。”
“那个女的跟我们公司有关系吗?”
苏曦迟疑了一下,她想了想王蕾,于是她坚定地说:
“要是没有关系我就不来了。”
其实苏曦并不是因为焦凯、王蕾在一个单位工作才来的。她不能忍受的主要是焦凯的态度,但好多事在被实施时往往会走样儿。苏曦这么说的时候没有想到,这可能给殷伟一个误解。
“是谁?”
“王蕾。”
听苏曦说出“王蕾”这个名字,殷伟的脑袋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这想法根本没经过他的思考,但却来得从容自然,就好像天热皮肤就会出汗一样,差不多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啊,是这个女人。”
“她是什么样的女人?”苏曦问。
“很有来头的。听说她父母很有那么儿能量。”殷伟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很清楚,苏曦将怎样理解他的弦外之音。
“所以他们的女儿就可以随便抢别人的丈夫?”
“哪里哪里,你不要这么理解。”殷伟想结束这场谈话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另外找个时间,我叫上焦凯,我们三个人坐下来谈谈。当然,我不是说你们要当我的面谈你们的私生活问题,我只是搭个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