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越小四来说,这简直是完全意料之中的一击,他一个敏捷的后窜躲过了这一脚,随即哈哈大笑道:“屋子里太小,要打外头打!”
“好,我等这一天都快等疯了!”
眼见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家伙先后撞开门帘出了屋子,不消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劲气充盈的拳**击声,越千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没好气地嘀咕道:“真没新意……”
越大老爷当然知道越千秋是什么意思。
他虽说不曾亲眼目睹,但那一年回到金陵后也听家里越老太爷说过,想当初越小四那一次以北燕副使的名义到金陵时,约了越千秋在清平馆会面,结果赶过去的严诩也曾经和人气急败坏打了一架。想想这两个年少时就最投契,如今却天各一方,他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打一打也好。”
“是呀,他们这一打,人人都会觉得咱们住在这儿,兰陵郡王很不高兴。以后他们天天打时时打,人家也就司空见惯了。”越千秋懒得出去看这场龙争虎斗,一屁股坐下之后就托着腮帮子道,“可是,看老爹那样子,他真的会回去吗?”
尽管在越小四的面前从来没叫过爹这个字,可此时他终究叫了一声。
而越大老爷却没注意到这点,脸上露出了犹疑之色。尽管小弟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吴人,甚至曾经领着一支流寇将北燕后方搅和得一团乱,如今哪怕封了兰陵郡王也一样心系故国,可是,让他这个最最任性妄为的弟弟回到南边那个最讲礼仪规矩的地方,岂不是会憋屈死?
可老爷子已经老了,难不成真的要父子再不相见?
越千秋轻轻耸了耸肩,没有再去刺激越大老爷,可他心里却知道,尽管他在金陵也曾经飞扬跋扈,肆无忌惮,后头有越老太爷和东阳长公主撑腰,皇帝也纵容着,可像之前那样惊险刺激的杀人经历,也只有北燕这种地方才有,更不要说直接冲到长乐郡王府大闹一场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越小四都是那种肆无忌惮,不喜欢拘束的人。在北燕这种因为皇帝毫无顾忌,于是臣下也毫无顾忌的地方,真的挺过瘾。
当然,他可不会不回去,金陵还有爷爷呢!
耳听得外间那两个人的激烈打斗声仿佛渐渐有些雷声大雨点小了,越千秋这才来到了门前。然而,他刚掀开门帘,就只听外头传来了一声嚷嚷:“郡王,大公主和十二公主来了。”
听到这话,越千秋想都不想就大声打趣道:“哟,原来是争夫的公主们又来了!”
几乎是他这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大公主和十二公主先后冲进了院子,恰好看见她们的心上人和严诩正打得难解难分,一时却也顾不得越千秋的揶揄。
可还不等她们设法制止,就只见严诩突然收手疾退,而另一边也非常有默契地放手,三两步就来到了她们身边,有些不善地瞥了她们一眼。
“外头人怎么放你们进来的?”越小四那脸色和眼神都非常不好,“难不成我这兰陵郡王府成了纸糊的了?谁都能来?”
“长珙哥哥……”十二公主叫了一声,见这撒娇根本没用,她只能咬咬牙道,“是我把刀架在脖子上逼他们让路的,他们当然谁也不敢拦我!”
越小四简直给气疯了。要不是最后一道防线还有那么一点点作用,要不是他正好在和严诩活动筋骨,这万一被人看到他和南朝使团的人在房里相谈甚欢,这一大堆人岂不是都要陷进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也不看幽怨的十二公主和面无表情的大公主,一时怒喝了一声。
“传令下去,今天一路上遇到过两位公主却没吭声的,甭管本来是干什么的,全都给我自己去领二十鞭子,然后滚去刷马厩!哼,我这王府还有规矩,放人进来都不晓得吱一声,我还养你们干什么!”
大公主登时面色巨变,可她还来不及开口解释,却只见越小四没好气地看着她道:“带上小十二,跟我到书房去……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这么没脑子,我简直服了你们!”
眼见严诩又好气又好笑地目送着那一男两女离去,而散在四周围的护卫似乎也都纷纷收队跟了过去,越千秋这才走到严诩身边,小声说道:“师父,我怎么觉着这不是桃花运,是桃花劫呢?”
“你小子说得还不准确。”严诩笑着揉了揉越千秋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桃花劫,是桃花债!”
屋子里的越大老爷听着这师徒俩肆无忌惮的调侃,忍不住哑然失笑。
不论小四肯不肯回去,在这个同样属于敌国的地方,他们至少能先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