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王崎。”路小茜唤了他一下。
“什么?”王崎抬起头。
“对于那个幻术,我倒是抱有几个疑惑。”路小茜道:“这个幻术到底是在哪一步改变镜子反射出来的光的?”
那个法术改变的不可能是实体反射出来的光,因为那样的话,朱阁宏畸变的样子在人眼中也会被篡改为正常的模样。它改变的只有可能是镜像。
王崎摇头:“推定的话,就只有光射入镜面、射出镜面的一瞬间吧?刚才,尝试靠近那镜面,也没有观察到那个镜像的变化,大概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
“那么,这个幻术的‘本体’在什么地方?”路小茜道:“镜面吗?我们的镜面是我们的妖血做成,你说过,不可能有外来的法术在上面生效。空气吗?但是你说,靠近镜面观察不到镜像变化?或者说我们的眼球表面?可那样的话,它又如何识别镜像和本体呢?”
这是常识。一个法术与它的作用对象之间必须是有联系的。或许这种“联系”只是灵力维持的不稳定通路,但是这是必须的。法术也必定有一个物质性的实体才行。
王崎抠头:“不知道啊……怎么想都不对。”
一般来说,镜像与本体之间存在左右颠倒、手性逆转的问题,但是,“镜像的镜像”却与实体方向一致。而当朱阁宏进入两面镜子之间的时候,无论是他的镜像,还是他镜像的镜像,都是正常人的样子。
仿佛只有这个本体有问题。
“它简直超过了我们理论的范畴……”
“实际上,我们理论能够解释的东西还很少。”王崎纠正道:“这个宇宙存在了几百亿年呢,远古的文明留下了遗产,让整个宇宙都变得畅通无阻,且仿佛近在咫尺,但是利用这些遗产的——不管是我们,还是那些所谓的‘天眷遗族’,只怕都不曾触摸到古老者的皮毛。我们不过是比某些我们鄙视的野兽要强一些。”
路小茜诧异的看了不远处一眼:“呼,你这句话,难倒不是有动摇军心的嫌疑吗?”
王崎满不在乎:“一心觉得我们已经得了道的人,还有那些不承认这种‘差距’的人,都应该在‘那边’吧?”
王崎指了指上面,可路小茜清楚,他说的是“梅歌牧那边”——或者宽泛的说,“敌人那边”。
——不能正视吾辈之“道”的人,都已经背叛了,或者已经有背叛的动机了。
想了想索漫辰的血泪控诉,又想了想那些音容笑貌仿佛还在耳边的师兄弟,路小茜点点头:“确实是啊……”
“前几年的时候,我们万法门还觉得自己已经接近‘道’了呢。结果,我自己就证明了,万法门现在的水平,距离真正的‘道’还很远。将现有的算学颠覆三五次都未必能够触及最后最终的‘道’。”王崎看了一眼路小茜:“你们那边……或许也是一样?”
“嗯,我们倒是越来越接近‘可观察’的极限了呢。”路小茜摇摇头,也只是苦笑。
——难道我们真的在逼近凡俗的“极致”吗?
——难道只有天人大圣那种天生伟大的存在,才能探求最终的道?
王崎看着路小茜,然后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手中的纸上:“你又什么洗刷自己嫌疑的办法吗?”
“道友,我身上的嫌疑不还是你惹出来的吗?”路小茜有些好笑的指了指自己,燃油有摇了摇头:“不行,在这种情况下,我确实没办法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仔细想来,我的同门之中,有理由背叛的确实有,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又都不像。这种前提下,我自己都没办法找到洗清自己的办法。”
王崎撇撇嘴,表示遗憾。路小茜自己都想不到办法的话,他就更没办法了。甚至极端一点,路小茜无论做什么,都有可能只是“弃车保帅”的行为,除非梅歌牧真的被打倒了,不然这种嫌疑就一直存在。
想太多的悲哀。
路小茜最终觉得这个话题太过不友好。她换了个话题,道:“说起来,艾长元师弟现在的工作……”
“一个过于复杂的空间模型。”王崎抬起头,停下笔:“你也看了?有什么想法?”
“老实说,引力是我……不,是整个缥缈宫都不大擅长的领域。”路小茜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