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德维特议长的“门户之见”确实过于严重了些,即他对于奥兰治派非常警惕,千方百计拼了老命也要打压这个派系的崛起。为此,他果断地将大笔军费投向了海军——理由都是现成的,因为荷兰是“海上马车夫”嘛,自然需要强大的海军维护自己的商业利益——而海军的军费大举增加了,在总量增长有限的情况下,就只能无限压缩陆军的开支了,因此联合省各市都只能维持一支规模袖珍且战斗力也极为可疑的陆军部队,一旦有事的话就只能干瞪眼了。
攻讦者更是愤怒地指出,第二次英荷战争期间明斯特主教国的入侵已经是一次严重的警告了,德维特议长本应尽快做出调整,恢复荷兰陆军的实力。结果在时间最宝贵的1671、1672两年里,德维特议长领导的政府只拨了很少一部分款项用于给陆军购买器械、装备,其他则一概也无,让人很是无语。
其实,这个计划的通过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因为通过控制特定堤坝、水闸的开关,可以将洪泛区稳定在洪水防线一带,对处于后方的荷兰、泽兰、弗里斯兰、格罗宁根、德伦特等省份威胁不是很大,对乌得勒支等法军占领区却是灭顶之灾。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在三级议会议员数量最多的北方省份自然不会下不去这个手,更何况他们早就被南方诸省的背叛给弄得火冒三丈了,这次开闸放水就当时“小小的惩戒”吧!
于是,这个计划基本已经被确定下来了,现在就等洪水防线一带的荷兰军队撤退完毕,早就派驻好人员的水闸就会依次开闸放水,随后汹涌的海水便会倒灌而入,冲进联合省中部地区,形成大片的洪泛区。考虑到这个时候正是夏季,土壤被灌满水后会变得极为松软、泥泞,严重阻碍人畜的行走。荷兰人相信,在这样一大片的黄泥汤里,十多万法国大军必将陷入混乱,别说进攻了,能自保就很不错了,因此这个终极大招可以立马解决掉荷兰人所面临的危局,为他们争取到至少半年的时间。
“如果开闸放水,确实是一个争取宝贵时间的好办法,就是苦了乌得勒支等地百姓了。”李晴这个时候也插言道,随后他又想起了至今仍在贝亨奥普佐姆城一带苦熬的杨亮,心里猜测这次开闸放水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们那边。想想觉得应该不至于,因为那边地近大海,排水比较通畅,没那么容易被淹。
“啊,对了,议长阁下,忘了和您说一件事。”李晴似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后仔仔细细地将第一混成营紧急增援而来的事情向德维特议长做了一次汇报。末了,他又试探性地询问是否可以将这个装备精良的营伍留在海牙或阿姆斯特丹,就近保护议长大人的安全,不至于让“阴险小人”给谋害了。
德维特刚听到这事的时候哈哈笑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不意身体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很快提醒了他李晴这么说并不算多夸张,因为德维特议长现在确实面临着生命威胁——兄弟两个在两天内先后遇到刺客,这再不长点心可就是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了——因此在沉思了几分钟后,德维特议长一脸诚恳地看着李晴,说道:“很感谢您的提醒,特使先生,我很荣幸贵国的第一混成营驻扎在海牙保护这座城市的安全。至于费用问题,请不用担心,我们会给出一个合理的报价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晴闻言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说实话,他这次来海牙既不是为了谈生意,也不是为了拉关系,他是真的担心德维特议长这位东岸人民的老朋友在渐渐失势后突然被人干掉了,那样是不符合东岸利益的,因此以德维特议长为首的共和派中坚分子的生命安全必须得到保全,而恰好第一混成营这会抵达联合省,那么由他们来保护是再好不过了。毕竟,这会奥兰治亲王已经就任联合省陆海军总司令,荷兰本身的所有军队对议长大人来说都已经不那么可靠了,让他们来保护自己,无异于羊入虎口,故让第一混成营进驻海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