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支撑着想要起身, 十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总是告知她有许多公务要忙,有许多目标要去达成,有许多钱要赚,然而今天清醒过来却突然发现这些原本让自己动力满满的目标竟然如此可笑,如此不值一提。她瘫软在沙发上,斜眼看着远处鞋柜上那摊干了的乳白色精液痕迹,那摊精液就好像在嘲讽她的淫乱一般,就像最毒的鹤顶红一般让她有种宿命般的绝望感。她先是打电话告知董事长助理,今天她不去公司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然后继续眯眼小憩着,迷迷糊糊之间那初升的朝阳居然让她误以为是夕阳了,她盯着沉入阳台下一半的夕阳,看着它的鲜红的颜色,不由得有些凄凉的感叹着,落日华美而无上啊!
而她就像这一轮落日一般,在别人眼里她高高在上她是 人生赢家,而在自己看来,她却早已经一无所有了,只有随着时间逐渐消耗一空的自己。
陈灵此刻感觉一切的时空都混乱了,现实开始暧昧不清,她甚至开始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又是呼啸而来的 往事,
时间好像停止流逝了一般,她把自己放在这些透明的一道道灰尘飞舞的光柱里,她把自己放在如同水一般清澈透明的时间里,她任由躯体感受着世界带来的震荡,如同漩涡一般,那股吸引力拉着她朝时间里面坠落,朝着不知深浅的过往溺水。
她就这样茶饭不思的躺在沙发上,如同失去了任何活着的动力一般的,浑浑噩噩的躺在沙发上,甚至不想动哪怕一个手指,动哪怕一个思绪。
陈佳人眯着眼睛一阵满足的表情,显然于伊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姿势让陈佳人分外满足,乐呵呵的打通了我的电话,她笑眯眯的说道,“小波啊,来 妈妈家里,咱们母子俩相认,总要个仪式感不是?我把地址发给你啊,”陈佳人特意发给我海上豪庭的地址,我看了顿时一阵反感,她不是自称在魔都有几个住处吗,非要在海上豪庭,非要让我再恶心一遍吗?
“你才多大,怎么就不听话了,海上豪庭怎么了,就这边了,”陈佳人不由分说的确定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好像认准了我会听她的摆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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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我再次回到海上豪庭的时候,天气非常怪异,明明天气预报上说是台风天,让大家出行小心,可是天气却热的不行,太阳也异常狂野的照射着大地,一切都在正常不过的 夏天了。
我到了陈佳人的住处之后,看着这个把自己包裹的分外严实的女人,无比违和的出现在门口,然后把我领进了客厅里,“嗨,咱们母子多年没有亲近了, 妈妈看着你都不敢喊你儿子,小波,喊声妈让我过过瘾,”陈佳人的思维总是这么天马行空,就算我尴尬的不行,可是她仍然甘之若饴。
“昨天的事情你就当没看到,我现在 一个人,还不能找个男人了?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跟谁喔,”此刻的陈佳人一副异常有理的样子,而我则像个不依不饶不讲理的无赖了,
“你为什么要认我?就当没我这个儿子不就行了?”我的问题分外生硬,让陈佳人顿时一阵语塞,
“你这个问题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陈佳人拢了拢耳后的长发,风情万种的一甩头,“你以为我是突然发了善心,可怜你?”她的表情异常夸张,看着我一副默认的样子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大笑,
她一把把我拉过来,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在沙发上,优雅的抚平了短裙的褶皱,然后坐在了我的旁边,“我是你妈,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妈,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连个学都上不完就出来闯荡社会?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说说我为什么认你?我这么多年努力,挣这些钱,还不是为了你?”
她这番话说的我都相信了,“当年那事情是我的不对,但是你说那种情况下我不跑怎么办?被人戳着脊梁骨的骂,一辈子畏畏缩缩的活着吗?那样的话,咱们母子生活会好吗?现在什么都有了, 妈妈 十年来没给你的,以后都会给你,”
“你这些年也经历过不少事吧?知道世事艰难,你为什么不想想我这些年有多难的熬过来?我承认我为了赚钱干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但是我既然熬过来了,没有理由看着自己儿子受苦吧?儿子你这些年受的罪 妈妈都知道,”陈佳人突然语气哀婉,伸出被长袖衬衫包裹着的修长手臂一把把我拢进了她高耸而温香软玉的胸怀里面,好像是想让我就此窒息而死?
“咱们母子本来不需要那些虚里吧啦的客套,可是 十年没有相处过,无论如何都是陌生人了,你喊我 妈妈尴尬,我喊你儿子也底气不足啊,现在好了,咱们就正式认亲, 妈妈也送你一份见面礼哈哈,”陈佳人说完这话,终于把我从她高耸的胸脯中释放出来,她自顾自的站起身来,拉过来一个高凳坐下,翘着二郎腿,吩咐道,“去给我端一杯茶,”她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套茶具,我按部就班的给她单膝跪地敬茶,她一脸满足的喝下,在我连敬三杯之后,她终于喜笑颜开的塞给我一个红包,我打开一看,是一张银行卡。
“你还太年轻,对女人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我都懂,但是于伊人跟你是不可能的,她是什么地位你肯定知道,之前一个富二代就因为追求她失败而死在了西藏。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陈佳人把我扶起来坐在旁边,看着我直言不讳,
“你 欲望大我理解,但是不要变成了暴露狂,那天你站在那边阳台上,幸好是我看到了,要不然别人看到了你说得清楚嘛?”她这番话说的我一阵脸红,我顺着她的手指指向看着阳台对面的别墅,那是于伊人的别墅二层,陈佳人买下这个位置的房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禁有些怀疑起来,难道就为了跟自己的好闺蜜做一衣带水的邻居?
“儿子,你不要对于伊人抱有那些想法了,”陈佳人好像看到了我的心里面一样,“她这么好的条件,就算跟你同龄那也不是你高攀的起得,你不知道魔都这边追求过于伊人的有多少,全部折戟沉沙了,”
“听我的儿子,你把于伊人微信号删了吧,你把握不住的,”陈佳人居然拿“潘嘎之交”里面的段子来调侃我,我只能忍痛把于伊人的微信号删了,陪着陈佳人一起吃饭。这顿饭陈佳人准备的温馨无比,我则味如嚼蜡,因为她再一次打破我的残存 幻想,面对着这个故意装的一本正经的女人,这个荷尔蒙爆表的女人却一副居家 贤妻的恬静模样,哪里有之前认识时候的 妖艳风骚?我因为她的身份威压,加上她昨晚上跟于伊人的一番肉搏,对眼前的这个“ 妈妈”自然是敬而远之的好,总感觉我离她近的话会被玩死!
我看着阳台上的望远镜,正朝着对面于伊人的阳台,陈佳人跟我解释说是为了自己的天文爱好者的癖好而放在哪里的,我总感觉她这话十分虚伪,她还刻意走到望远镜前面朝对面于伊人的方面看了一阵子,看过之后她的神情非常激动,兴奋,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她眉飞色舞,我则一阵莫名其妙。
下午我在陈佳人给我安排的房间里面,午睡刚醒来的时候收到了于伊人的好友请求,我十分厌烦“请求”这个词,因为它对于于伊人这种人来说不是亵渎吗?于是我同意了她的好友添加,但是我仍然难以咽的下她昨天那场肉搏给我带来的心理冲击,她的形象在那一刻已经彻底瓦解了,于是我终于没有克制住内心的恶意,发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你跟那个 十年之前抛弃我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发完这个消息之后我突然有一种后悔,我这样不是赤裸裸的羞辱她吗?但是转念一想又无所谓了,我宁愿她跟我离得远远的,我宁愿跟她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我看着阳台外面的台风天, 起风了之后天空此刻出现了非常奇异的红色,好像是太阳摔掉了一小块融化在天空上一般,异常醒目。时不时的一阵卷起来的风把地上的电动车吹得歪歪斜斜,我看的一阵嘬舌,这风力估计能把小孩吹飞吧?
阳台上吹起一阵大风终于把睡在沙发上的于伊人冻醒了,于伊人不知道自己睡到了什么时间,只是想起身的时候突然浑身无力,从沙发上摔到了地板上,已经黯淡下来的太阳还半挂在阳台上,好像时间并未曾流逝一点,但是此刻恢复了清醒的她知道,现在应该是黄昏时分了,又是黄昏,于伊人伸出一只手想支撑着自己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如同醉酒踉跄的女人,这个念头在于伊人的脑海里出现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刹那间年轻了,她此刻思维混乱,她此刻莫衷一是,在乡间那条道路晃荡着,陈灵看着神色激动而疯狂的卫东阳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好像是害怕自己会逃跑一般,这一次两个大哥说是卫东阳要给自己赔礼道歉,所以把自己请到了卫东阳家,自己也不过被敬了三杯酒而而已,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只是机械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慢悠悠的寻找着自己那飘飘荡荡的理智,她感觉自己健步如飞,有感觉在飞。其实在身后的卫东阳看来,她只不过是在耍酒疯而已,醉酒了就好料理了。
卫东阳突然走上前来扶住差点要跌倒的陈灵,“乡下路不好走,我扶着你吧,”他不由分说,陈灵 挣扎了两下 挣扎不开就没有再动作,只是转过来半张通红的俏脸看着他,神情中带着讥讽,带着看透他心思的了然,然后此刻陈灵却没有力气反对他把一双手搂住她的肩膀了,
“我扶着你到一个地方歇息一会儿吧,”卫东阳不由分说的把陈灵往村后面人烟稀少的地方拉扯,陈灵任由卫东阳拉扯,只是时不时用一双晶亮的双眼扫视一下卫东阳。
没多久陈灵被卫东阳拉扯到了一处草窝子旁边,这地方偏僻静谧的很,除了偶尔有几只鸡跑过来寻食物,寻常是不会有 一个人的,卫东阳一把松开陈灵,看着瘫倒在地上的陈灵发出一阵无比得意的狂笑,把附近树上正在亲热的两只野鸟都惊吓的扑棱着飞走了。
“你朝哪里跑,陈灵,今天你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卫东阳看着陈灵从草窝子里面扒着草,把草窝子挖透了很快从草窝子里跑了出去,而卫东阳因为体型较为壮硕的原因却堵在了草窝子的洞里没法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灵朝河边跑,他原本以为把陈灵推进草窝子里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没想到他解裤带的功夫,陈灵却把草窝子挖通了,头也不回的跑了,虽然中间因为慌不择路还摔了一跤,但是仍然是跑的很快没了踪影。
“你们几个都赶紧看着点,别让陈灵跑了,”卫东阳从腰间拿出对讲机,跟附近几个派出所的喽啰吩咐道,
“卫少,那个娘们一直沿着河边跑,咱们几个堵住了她的路了,你放心,”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喽啰的声音,
卫东阳终于从草窝子里钻了出来,他此刻全身上下因为急着钻出来而得都是稻草,看起来狼狈无比,他一边顺着陈灵跑路的路线追赶陈灵,一边用手拨着头上的稻草,以前老是听那些大几岁的人说钻草窝子的乐趣,如今自己钻了一次,才发现完全是扯淡,这不,现在他全身都是稻草刺挠的很,关键总是感觉有虫在朝衣服里面爬去,他咬牙切齿的跑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陈灵歪倒在无名河边。血红色的夕阳撒了满河面的 鲜血,余光洒到了陈灵的脸上,看起来分外光艳照人,这满天的红霞好似是大自然赠送的凤冠霞帔一般,就是要让我卫东阳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跟眼前的女人胡天胡地一番,这才不会辜负我一番倾心仰慕!
卫东阳无比畅快的仰天长笑,看着一脸绝望的陈灵全身无力的半坐在地面上,一只手还支撑着地面,好像想试着爬起来一般,可是尝试了几次终于失败了。
于伊人看着落在自己身周的血红色的夕阳光,她一时间有些糊涂起来,那些过去依然在这个黄昏刺痛着自己,让她甚至分不清楚现实与 回忆,一起都错综而复杂,如同迷宫一般,困住了一个双手捧着时间的灰烬的女人。
她从来都是陈灵,从来没有摆脱这个带着 无尽羞辱 记忆的名字,甚至这个名字所遗留的一切,直到今天仍然在惩罚她。
陈灵万念俱灰的看着逼上来的卫东阳那有些狰狞的面孔,她有些精神失常的媚笑起来,她的反常行为甚至吓着了站在她身前的卫东阳,男人刻意的停止了步伐,有些犹疑的看了看陈灵,她把后面扎着的马尾辫解开,甩甩头把长长的乌发甩开披拂在颈后,虽然只是无比平凡的动作,被眼前这个魅惑众生的妖物做出来就迷得卫东阳一阵神魂颠倒,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上了你,”他终于化身为狼人,朝身下半躺着的陈灵扑去,只是下一秒钟的时间,一声无比惨烈的哀嚎声再次从眼前的狼人嘴中吼出来,“啊————”他终于直挺挺的扑倒在草地上,陈灵却一个打滚滚了出去,她看着旁边的卫东阳开始捂着自己的裆部在地上打滚,不由得心里一阵复仇的快意涌上来,让自己好像恢复了一些身体的掌控权,那股挥之不去的醉意居然减轻了一些,她看着自己那只刚刚大显神威的高跟鞋鞋跟,又看着在旁边如同油锅里翻滚着活鱼一般的卫东阳,坚持着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她看着远远放哨的几个卫东阳的喽啰都在朝着自己的地方围了过来,他们就是这么护主心切,然而一切都晚了!
陈灵再次提起那只脚,高高抬起的高跟鞋对准了卫东阳拼命捂住的裆部,在卫东阳无比可怜的目光中,在卫东阳连连说着“不要”的声音中,她先是一脚把卫东阳的手踢开,然后不管不顾的朝着男人肿胀的部位猛烈地踢了三四下,每一下都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每一下都带着之前被眼前男人诬陷而被别人称呼为淫妇的仇恨,带着连儿子都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惶急,一直踢得眼前的男人再也没有求饶的力气,甚至连翻滚都不再翻滚,只是躺在地上哀嚎着,陈灵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把两只高跟鞋脱掉,看了一眼已经距离十余步的几个喽啰,还有突然跑过来喊自己的两个“好大哥”,她环顾四周,放眼这片天地,终于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地方可逃了。这个赤裸着双脚,披头散发的美妇人站在满是血色的河边,看着两个一脸愤怒的大哥似乎在叫喊着让自己冷静些,感受着身体里再一次散发着让自己全身酥软的醉意,终于无比绝望的发出了一声凄厉而响亮的哀鸣——
“啊——————”只是这声哀鸣在这空旷而拥挤的河边连回声都没有,村里的人都去赶庙会了,此刻甚至不会有人知道曾经发生了眼前的这一切。
她毫无留恋的朝着无名河跑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义无反顾的跳进了泛着血红色夕阳残光的河水里,然后还没扑腾两下就因为全身无力的原因而被水波吞噬了,那条无名河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懒洋洋的波浪一次次清洗着落在河心的那轮满是血污的夕阳,似乎这轮夕阳见识了人间太多丑恶而肮脏无比,越洗河面就越是血红。
扶着卫东阳的一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无比平静的河面,好像一切从来不曾存在一般,好像一个刚刚还光鲜靓丽的生命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一只手拉着于伊人朝着水底 沉溺,于伊人分不清此刻自己究竟是陈灵还是于伊人了,就像她现在已经沉入了幻觉之中甚至不知道现在是 十年之前还是 十年之后,她是在许州乡下还是在魔都的别墅里,是在水底还是在地板上一样。
一阵阵冰凉刺激着眼前躺在地板上的女人,她有些恍惚的看了一眼周围却仍然没有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她就像一只秤砣一般迅速的朝着水底沉下去,在水里可以看得到水面无数阳光打进水里,一个个细小的光斑照射在陈灵的脸上,她张着嘴吐着一连串细小的泡泡,那些泡泡顺着她的下沉而迅速朝水面上升起,她看着水面上方碧蓝色的天空在一片绿色的视野里好像世界的出口一般诱惑着自己,水面上还有几声微弱无比的叫喊,是哪一个在叫喊自己?几只游动的小鱼儿在自己身旁游过,好像没注意到身边有一个溺水的大活人一样,“小鱼儿”,陈灵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徒劳而绝望的喊着,然而小鱼儿不会听到她的呼喊,永远不会。也许直到自己被淹死,变成了人们传说中的水鬼,那么自己在这条河里面日夜游荡,应该是 自由而纯洁的吧?那时候陈灵应该会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在寂静无人的深夜,一个鬼在河岸上 自由自在的走动,她相信那时候自己再也没办法呼唤自己的儿子了吧?也许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河里面等待着,等待着,等待儿子也许有一天会从河边路过,然后自己可以偷偷地看他一眼?自己也会像以前见到的那个因为思念自己早已经死去的儿子的婆婆一样,如同疯子一般的日日等在门口,就算婆娑着满头的白发,依然会念叨着那个只有她 一个人记得的名字吧?
于伊人泪流满面的躺在地板上,她在 十年之前的那个噩梦里兜兜转转,陈灵任由着河水灌入自己的嘴里,喝了不知道多少口腥味十足的河水之后,在她就像半漂浮在水里面,任由着水波的带动,一阵阵汹涌的水流冲来把一直浑浑噩噩闭目待死的女人朝着下游冲去,巨大的“轰隆”声传来居然是水库放水了?
未完待续